皇长孙才不到三岁,但这个聪明劲是看的出来的,无论是说话还是玩游戏,基本都得当寻常四五岁的娃了。
裕王思索了一下自己三岁时在干啥,没什么印象,但有记忆的九岁时还有些怕生,不敢大声开口说话呢。
这时再听着大儿子那爽朗的笑声,连带三个义子也非常的聪慧。都能做手工叠玩具了。朱翊钧叠了一家纸飞机,是杭州传过来的玩法,抛开一扔要绕房间里空中四五圈才掉落。很显然,这里面是有门道的。
小小年纪的朱翊钧就知道自己是皇长孙,皇太孙,于是自然想做个东西上天去看上一看,想要成大明第一个上天的皇帝。
锦衣卫百户秦家那娃叠了个新式的马车,仿佛是说皇长孙在天上,他就在地上帮皇长孙看着这天下一样。
剩余手工,还有一个算盘、一个火炮。
这场面,裕王真的是羡慕啊。想着以前嘉靖给自己找的都是些什么王府詹士以及讲习。要是也这么循循善诱以前也不会肝气郁结那么久了。
“这些都是从杭州那边送过来的?”裕王好奇地问着李妃。
“嗯,都是司礼监从南边运来的,基本上杭州一上新东西,这边就有一份了。王爷要来一起陪孩子玩耍不?”
李妃一面说,一面低头指导大儿子给昨日的飞机涂上颜色。
“嗯,老大,你来教父皇叠纸飞机呢?”
夫妻两人,带俩孩子在活动室玩了一下午,留在万寿宫跟孩子一起用完晚饭才离开。
裕王还顺道用马车将三个义子送回了家。
华灯初上,承天门上的上清紫府仙雷宫灯在一片黑夜中分外亮眼。
马车里,几次欲言又止的裕王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
“爱妃,这一年一来,父皇都如此信任新学的教子之道吗?”
“那是当然的,王爷要是知道杭州妇幼保健院的妇产母子存活率就知道是不是该相信了。简直不敢相信,生孩子在那里已经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了。开业大半年,接生116位孕妇,死亡胎儿仅7位,死亡孕妇仅3位。接受康复运动指导的娃娃都比其家里哥哥姐姐过去同期更加的聪明可爱。王爷不是去看过吗?难道不信?”
李妃一边摆弄着小儿子,一边回答。
“不是这意思。信当然是信,但看父皇一面相信新学,一面似乎有些反着用新学呢?”裕王压低声音说道。
到这时,李妃才听到了自己期待的话。无论是与东正教接触,对东正教在保定传播大开绿灯,还是最近有意松动的外邦来明管制。
这些,明明都是从新学里自己悟出来的野路子,却还是要借着新学的背书来施行呢?
李妃这些日子可不是闭目塞听,而是冯保都有些许转述的。另外嘉靖也有意无意督促李妃接触新学书籍,最开始是让看童话书好教育皇太孙,借着就是各种新学核心书籍,比如形式与辩证逻辑学、语言学、宏微观经济学、博弈论、会计学等等内容。
理由就是反正近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加紧学习,免得后面没法教育孩子。
这里面的书,特别是博弈论那完全就不该是自己一个侧妃该看的内容。这些行为说实话也同样让李妃不解。只是一直以来没法询问罢了。
嘉靖既是父皇又是君父,让她这个儿媳看书,又不是骂她打她,听话就是了,哪里还敢多嘴多舌。
只是看得越多,反而越觉得佛门悟空的重要性。只有理解了这些超脱于实在的空才能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在李妃这里,空倒有点子像新学描述的理念世界一样,就是那些蕴涵于物中却又超脱于物绝对存在的东西。
理念世界首先是名的世界,即标签世界。然而人身上的名或者说标签可不止一种。
“王爷,妾身是谁呢?”李妃一瞬间脑海想过很多东西,几乎条件反射地问了这么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