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莫潮生二话不说,直接把锅铲交给凌一弦,告诉她吃不惯可以自己做。
凌一弦:好耶!
于是,第二顿饭的时候,凌一弦下厨给自己做了一饭一菜一汤。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难吃,太难吃了。
凌一弦做的饭,简直和莫潮生的厨艺不相上下。
莫潮生对此倒是没有意见。
他这人从来不挑食,在凌一弦不做饭的时候,他自己做了什么,莫潮生就吃什么。要是凌一弦做饭的话,不管凌一弦做什么,莫潮生也吃什么。
听到此处,明秋惊不由得插了句话。
“只要能把食物弄熟,不要糊锅,一般也不会做得特别难吃吧。”
把孩子给逼到连吃猪食都觉得香的地步,明秋惊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种何其超人的厨艺境界。
面对这个疑问,凌一弦悠悠地叹了口气。
她详细地跟明秋惊解释道:“是这样,我和莫潮生做饭的难吃,发展成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莫潮生做饭的难吃之处在于,他总能把食材的口感弄得一言难尽。
曾经,有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凌一弦品尝莫潮生炖的白菜豆腐,都感觉他其实是把十一二岁、非常爱出脚汗的男孩的胶鞋,给剁吧剁吧混到了汤里。
明秋惊:“……”
这个形容未免太过形象。cuxi.org 猪猪小说网
明秋惊光是听着,眼神就不由得恍惚起来。
“至于我做饭,”凌一弦的目光四处飘了飘,“我,嗯,我对饭菜的味道,把握得不是很好。”
凌一弦做饭的时候没有很多,她一共下厨不到4次。
在凌一弦第4次下厨时,莫潮生刚吃了一口凌一弦做的地瓜,表情就僵住了。
然后,即使以他的不挑食程度,都忍不住放下筷子,跑去村口看了一眼。
明秋惊扬眉奇道:“他去村口做什么?”
凌一弦沉着地说:“莫潮生以为,我把那个卖盐的小卖部老板给鲨了。”
明秋惊:“……”
就是在那个晚上,莫潮生和凌一弦之间,发生了他们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莫潮生指出,凌一弦做饭实在太难吃了。
凌一弦则认为,莫潮生没有资格说世上任何一个人做饭难吃。
这么多年过去了,莫潮生依旧非常自信。
他说:“我做的饭一点都不难吃。”
凌一弦说:“呸,就你做那个饭,除了我吃、你吃,连狗都不会吃。”
莫潮生说:“怎么可能,你做的饭才是狗都不吃。”
凌一弦说:“我做饭难吃我承认。但你的饭就是不好吃。你信不信,如果狗不吃我做的饭,也一定不会吃你做的饭。”
莫潮生不信。
听完这番连狗都不想听的小学生式吵架,明秋惊缓缓吐出一长串省略号。
“…………”
他好像已经开始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莫潮生连夜进山,从山里抓了一只赤焰獒回来。
小凌一弦对赤焰獒丰厚浓密的红色皮毛爱不释手,早已忘记最初抓狗的初衷。
直到莫潮生当着一人一狗的面宣布:“以后这就是咱家的狗了,专门负责吃咱们家剩饭。”
说完,他就摆出了求证的态度,依次将自己和凌一弦做的饭喂给狗吃。
狗吃了凌一弦做的饭,直接吐了。
随后,它又吃了莫潮生做的饭。
这回,狗一下子就哭了。
赤焰獒在异兽中的智商排名前列,它多半是听懂了莫潮生的话,感受到了自己将拥有一个怎样凄惨无光的黯淡狗生。
或许是实在无法接受自己余下的狗生,只能伴随着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度过,聪明的赤焰獒扬起自己灵巧的前爪,把这一大一小左右扒拉开。
然后它主动跳上灶台,给自己炒了个蛋炒饭加餐。
明秋惊:“……”
即使心中早有预料,但听到这里,明秋惊还是觉得,这就他妈的离谱。
连他这种平时温文尔雅,简直像是白玉雕成的人物,居然都能被逼出一句粗口。由此可见,整件事带给明秋惊的震撼程度。
明秋惊震惊地问:“可是,狗是怎么炒蛋炒饭的呢?”
凌一弦安详地说:“你不知道,老红的表情很丰富的。他给我使个狗眼色,让我拿锅铲,我就拿锅铲。”
总而言之,这顿蛋炒饭就磕磕绊绊地在狗的指挥下完成了。
在品尝过赤焰獒特制的蛋炒饭后,凌一弦顿时惊为天人。
从那以后,赤焰獒长居家中,还被起了个名字叫做老红。
凌一弦甚至精心为老红制作了它的专属厨具。
停顿一下,凌一弦主动解释:“像是锅铲、大勺、舀调味料的小勺子,上面都根据老红的爪爪大小,专门箍上了脚套。这样的话,老红无论想拿什么都方便。”
说到这里,凌一弦的声音中渐渐浸染上了三分炫耀。
她问明秋惊:“你想不到吧,老红还能颠锅给鸡蛋饼翻面儿呢!”
明秋惊:“……”
明秋惊安静地想:我确实是想不到这种操作。
像是让狗做饭这种事,他做梦都梦不出来!
现在,明秋惊的心中一片死寂,只剩下一个问题在脑海中回荡。
他艰难地说道:“所以,你们平时吃饭的时候……”
“哦。”凌一弦平静地说,“我们一般会给老红100块钱,让它叼着去菜市场。今天老红想吃什么,就直接买回来。”
明秋惊:“……”
啊?你说什么玩意儿?你们俩连菜都让狗去买?!!
现在。哪怕凌一弦是明秋惊喜欢的女孩,明秋惊也不得不替狗说句公道话。
——那位素未谋面的老红,究竟是不是狗,明秋惊尚且不敢确定。
但凌一弦和他的养父,你们俩是真的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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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了明秋惊的房间,明秋惊打开房门,又把自己的手机和解锁密码一并交给了凌一弦。
虽然这是他的房子,但明秋惊并未在此逗留太久。
临走之前,他从柜子里翻出两只格外柔软的抱枕抛上沙发,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镇橙汁放在茶几上,示意凌一弦口渴的话直接喝,不用跟他客气。
——从上一次凌一弦和她养父交涉的过程来看,明秋惊觉得,两罐冰镇饮料实在很有必要。
在做完这一切后,明秋惊就重新返回了训练场。
至于更多的时间和空间,还是让渡给凌一弦和他的养父吧。
耳朵一动,听着明秋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凌一弦呆呆地望向掌心的手机,她既没有选择开屏,也没有按下拨号键。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留下凌一弦一个人,表情复杂难言。
系统适时地冒了出来,轻声呼唤凌一弦的名字:“宿主。”
凌一弦淡淡地“嗯”了一声,却没有给出更多的回答。
刚刚在路上和明秋惊的那番交谈,勾起了凌一弦不少昔日回忆,让她越发地怀念起自己和莫潮生过去的点点滴滴。
凌一弦想起自己小时候,莫潮生总是带着她搬家。
他们往往会从一个村落,搬向另一个更遥远的村落。也不知道莫潮生究竟是从哪里里淘腾到这些聚居地的信息。
除此之外,莫潮生还很喜欢换手机号。他每次换完新号,都要让凌一弦背下来。
在最频繁的一段时间里,凌一弦三个月内背了8个不同的手机号。
就在她终于不会把第6个手机号和第8个手机号弄混时,莫潮生又告诉凌一弦,可以把从前记住的那些手机号都忘掉了,因为他又换了一个。
凌一弦:“……”
那天,火冒三丈的凌一弦真是恨不得把自己背过的每个号码都刻在莫潮生胳膊上,让他看看到底有多少了!
现如今,这些往事如同潮水一般冲刷过凌一弦的脑海。
而凌一弦就像个一直生活在漩涡中心的海螺那样,机缘巧合之下,她终于把脑袋伸出螺壳,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身边早已布满暗潮汹涌的海浪。
于是,凌一弦后知后觉:原来一切事情早在最初便已流露端倪。
“宿主。”见凌一弦迟迟没有拨出电话,系统适时开口问道,“您确定莫潮生只是您的养父吗?有没有一种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系统的问题虽然没有说全,但凌一弦已经明白它的意思。
当下,凌一弦哑然失笑,矢口否认:“怎么可能呢。你忘了吗?莫潮生的年纪只够做我的哥哥。”
系统心想,如果叛逆少年交女朋友比较早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下一秒钟,这个刚刚升起的猜测就被凌一弦直接推翻。
只听凌一弦讲道:“我没和你说起过吗,莫潮生只大我1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