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吴志辉叼着香烟,斜眼看着大发雷霆的鱼头标,不动声色:“有人帮你抓有用吗?远远不如我手里有一个好工具。”
林怀乐的脸上则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看着愤怒的鱼头标,笑容越发的浓郁。
倒是站在水里的飞机,被鱼头标丢进湖里的大石头溅射的水花溅的满身都是水点子,有点狼狈。
“抓,給我抓!”
鱼头标再度丢下一块大石头,双手叉着腰喘着粗气,对着站在湖里的飞机低吼着:“今天抓不到鱼,你就不用上来了,要你有何用。”
飞机站在湖水中,抬手擦了擦溅在脸上的水花,回头看着鱼头标,再看了看吴志辉跟林怀乐两人。
“扑街,停下来干什么!”
鱼头标再度大吼了起来:“不会游泳就怕死?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怎么帮我鱼头标做事!”
飞机看着吴志辉跟林怀乐两人脸上戏谑的笑容,在看着咆哮的鱼头标,咬咬牙还真的就往湖里面走去了。
“誒。”
林怀乐冲飞机喊了一句:“这湖湖水很深的,再往里面走水深淹死伱个扑街啊。”
飞机不为所动,继续跨步向前。
随着他的步伐跨动,泛着泥水的水花冒出水面,水面越来越深,逐渐渗过了他的膝盖,湖面越来越深慢慢朝着他的大腿蔓延了上去。
飞机脚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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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下忽然一个趔趄,整个人站立不稳,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这才堪堪站稳。
脚下应该是个落差点,湖水一下子直接就到了他的腰部上方,已经很深了。
站在这个位置的飞机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湖水压力,胸口出现微弱的压迫感。
别看这是个人工湖,但是当初在挖的时候可是挖了很深的,最深的地方可以达到近三米,边上立着的水深勿下水警示标非常的显眼。
飞机站稳以后,再度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岸上的三人,然后脚步不停的继续往下走去。
水面持续向上蔓延。
“……”
林怀乐叼着烟看着飞机持续向前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僵硬了起来。
他的眉头也跟着皱了皱,叼在嘴里的香烟烟雾缭绕向上,不由扭头看向了旁边的鱼头标。
如果说,刚才鱼头标让飞机下湖里去抓鱼,不过是鱼头标在对林怀乐示威而已,但是在看到飞机的举动以后,林怀乐的心思不由沉了一分。
这个飞机,没脑就算了,但是好像胆子也很大啊,玩的很野,命都不要了?
飞机会不会淹死?谁知道啊。
鱼头标之所以要这样子做,不就是在向林怀乐示威嘛,看到没有,我手里攥着不要命的人。
出来混遇到有头有脸的人他们倒是并不怕,但就是怕这种人,跟个弱智玩意一样,混的不怎么样但是胆子却很大。
说斩人就斩人,为了钞票直接捅死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做大的人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狠人了,大众脸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做事没有顾忌,比那些专业的杀手还难防。
“呼”
林怀乐夹着香烟重重的吮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眯眼看着飞机。
以前怎么也没发现,鱼头标手底下还有这么一号猛人啊。
又没脑又胆大,如果要是拿在手里,绝对是一把好枪,利用的好,就能指哪里打哪里。
很适合用来做做事的手套啊。
鱼头标察觉着林怀乐的眼神,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得意,下颌微抬示威似的看着他:“看到没有,钓的多有什么用啊?我鱼头标有的是人,钓不到鱼,有人帮我搏命抓鱼啊!”
“哼。”
林怀乐轻哼一声,并不接话。
妈的,扑街仔鱼头标,竟然以这种手段来跟自己斗狠,要细数,自己手底下还真没有飞机这种不要命的角色能拿得出手。
“哼。”
鱼头标看着沉默下来的林怀乐,得意的冷哼一声:“阿乐,话事人选举日子长着呢,咱们慢慢走,话事人这个位置我一定要!”
“我付出很多,如果执意要跟我争,逼急了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转而示威性的看向了吴志辉,音调咬的很沉:“吴志辉,钓鱼钓的好有什么用,比不上有人帮我抓啦!”
吴志辉斜眼看了眼鱼头标,再看了看湖中的飞机。
“飞机!”
他坐在凳子,冲还在往湖里面走的飞机喊了起来,声音嘹亮:“行啦,够了,现在我们谁都知道你飞机足够威水足够不怕死了。”
他笑了起来,继续道:“再往下走就真的就淹死了啊,扑街,上来啊,以后有机会的话,带你一票啦。”
吴志辉说到这里,转而看向了鱼头标,出声讥讽了起来:“你看看你都跟的什么人啊,人家标哥压根没把你当一回事啊。”
他撇撇嘴,不屑道:“傻仔,淹死你他都不会下去救你啊,上来啊,自己的命不爱惜,还想荣华富贵?!先找块风水好的墓地吧。”
吴志辉说话不停,继续往下说:“有银纸没有啊?没有我可以赞助你一点啊。”
他的三言两语,可谓是轻轻松松的,直接就把鱼头标給架起来了。
鱼头标之所以叫这么做,目的就是想在吴志辉跟林怀乐面前斗狠,吓唬吓唬他们两个,但是哪能猜到吴志辉竟然轻松的说了两句,直接把自己架起来了。
鱼头标在听着吴志辉的话,整个人不由表情一愣。
因为,吴志辉说对了。
飞机跟了鱼头标这么久,由于鱼头标对飞机的业务能力不是很满意,再加上飞机这个人除了跟人斗狠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比较适合用来做脏活。
所以,飞机在他手里还真没有捞到什么太多的好处,钞票嘛虽然多多少少挣了点,但是挣的不多。
每次有什么脏活的时候他就会安排飞机去做,然后給一笔钱,然后就算结束了,平日里飞机还真没捞到什么太多的好处。
吴志辉一语中的,这番话直接就把鱼头标这个老大说的非常尴尬了。
他妈的,吴志辉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其实这些也并不难发现,稍微留心留意一下就能发现端倪了,就这几次接触下来就知道飞机混的很不好了。
好歹飞机也是他鱼头标身边的红棍,但是自己手上连块像样的腕表都没有,就更不要说什么连台像样的车子了。
而且他还让刘耀祖稍微查了一下飞机的底细,飞机现在“供职”与鱼头标的北面海鲜货运码头。
说起来也好笑。
刘耀祖这个“消息通”在打听飞机的底细的时候还花了点功夫,倒并不是飞机有多牛掰,而是飞机太扑街了,堂堂红棍竟然连很多四九仔都不知道他的情况。
可想而知,飞机有多扑街了。
那么这样就很有意思了,鱼头标多少有点花钱养着这么一号人的意思了。
有脏活了,叫飞机这个手套出来做,做完了再丢进码头养着,飞机自己手里实际的地盘并没有,也没有自己的人。
昨日酒楼的宴席上,飞机连个正儿八经的座位都没有,好不容易被自己叫上了楼,一众叔父辈压根就不认识飞机,这就足以说明飞机混的很拉垮。
一开始,吴志辉也很疑惑,按理说既然是个红棍那肯定是有扎职仪式的,怎么会没有没有叔父辈认识呢?
不过很快吴志辉就想明白过来了,和联胜社团很大,这么多地区领导人这么多职位这么多人,不可能每个人都有一个扎职仪式。
很可能飞机他们这种红棍、白纸扇都是批量扎职的,各大地区领导人把自己的人凑在一起批量生产。
人一多,只要没有人表现的特别醒目,后续也没有做出什么好的成绩来,那确实是没有人会记得你,也难怪没有叔父辈认识飞机。
不是人人都跟自己一样,也不是人人都有自己这个本事,不单单自己威水,手底下的几个人同样威水,能够被他们給记住。
“飞机!”
鱼头标简单的思考了一下,只能朝着湖面喊道:“上来啊,还站在里面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啊。”
飞机这个人虽然没有脑子,但是你也不能把他当成一个纯粹的痴线啊。
吴志辉都这么把话说的直白了,鱼头标要是再继续斗狠,飞机也不会听自己的,真不要命的往里面趟啊。
飞机目光闪烁的看着他们,这才开始原路折返回来,好不容易上了岸以后,浑身湿漉漉的往下淌水。
“扑你个街啊。”
吴志辉看着浑身湿漉漉的飞机,摸出香烟来抛了一支过去,撇嘴笑道:“标哥叫你下去你就下去,你是条狗啊这么听他的话?!”
飞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吴志辉,凑到吴志辉的跟前,把沾湿的香烟塞进嘴里,拽过吴志辉手里夹着的香烟,就着烟头把嘴里香烟点上,重重的吮吸着。
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吴志辉身上,眼神直勾勾的与之对视,嘴巴同时用力吸着香烟,浓烈的烟雾蔓延开来。
吴志辉察觉着飞机的眼神,压根就没当回事,就飞机这种角色,盯着自己看还能带来什么心理压力?!
“呵呵。”
他轻笑一声,嘬了口香烟跟着道:“出来混,不是说比别人狠就能够出位了,这是后面的事情,最最关键的就是要选对人,跟对人。”
“连跟谁都不知道,注定一辈子扑街啦,注定一辈子都是小角色没人识得。”
吴志辉说到这里,目光看向了后面站着的鱼头标:“看看我吴志辉,我够威算不得什么,看看我手底下的兄弟们,他们跟着我,大D、长毛、阿积、阿布,哪个单独拎出来不威?”
“抛开他们不谈,就算是我下面的小弟,虽然他们没有大D他们那么出名,但是呢,赚的多啊,再看看你飞机,混的这么差。”
说到这里。
吴志辉抬手拍了一下飞机的肩膀,甩了甩手掌上的水渍,不屑撇嘴:“要名没名,要钱没钱,红棍?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衰的红棍啊。”
“混的惨就算了,你家大佬好歹也是和联胜话事人的竞选者之一啦,为了搏自己出位,拿着你条命在我们面前斗狠?显摆什么?显摆他手里有不要命的角?”
“我要是你啊,早就不跟他了啊,在湖里淹死了找谁啊?傻仔,出来混求的就是财嘛。”
“噗”
林怀乐在一旁听着,一下没忍住直接就笑了出来,这让原本就阴沉着脸的鱼头标一下子就变得更加难看啊。
“吴志辉,你收声啊!”
鱼头标语气压低,呵斥道:“我鱼头标的人,还轮不到你吴志辉在这里帮我管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标哥。”
吴志辉听着鱼头标的呵斥,立刻就笑了起来:“没有没有,我哪里敢说教你的人呢,只不过我吴志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大家都是和联胜的好兄弟,我怕飞机没脑嘛就提醒他两句而已,飞机帮你这么做事,一直帮你摆平码头上的事务,你要真重视他,你北面的海鲜货运码头怎么不交給飞机话事?”
吴志辉目光闪烁的看着鱼头标,嘴角微挑继续往下说:“你不要这么生气,既然标哥这么生气不中意听,我不说了就是。”
话虽然这么说,语气却是轻飘飘的说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妨碍你不把小弟当小弟的。”
吴志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乏了,回家睡觉去,乐哥,走先。”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双方谁都不服谁。
吴志辉跨步就走:“飞机,今天钓到的鱼就送给你了,拿給标哥交差吧。”
“我也走先。”
林怀乐跟着站了起来:“飞机,我钓的这几条鱼也送你了,拿回去交差。”
随着两人的离开,湖边就只剩下了飞机跟鱼头标两人,飞机冷着脸,看着远处的吴志辉跟林怀乐,目光盯着吴志辉的背影。
“不服气啊?”
鱼头标看着飞机的表情,轻哼道:“将来势力比他大就行了!”
飞机闻言并没有说话,而是扭头看向了鱼头标,脸上表情不变,这直勾勾的眼神直接把鱼头标看得心里发虚。
很明显,刚才吴志辉那番话说的,让飞机心生不满了,他鱼头标对待飞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确实一直不够重视。
如今让吴志辉这么戳破,难免心生不满。
“走吧。”
鱼头标目光闪烁,直接转移话题,试图跳过去,也朝外面走去:“这鱼也没什么好钓的,咱们也走吧。”
他回到车边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等待了一下,窗户边阴影闪过,一看是飞机,飞机并没有上车开车,而是直接朝着前面走去,并不打算上车。
“喂,飞机。”
鱼头标看着竟然直接离开的飞机,直接推开门下去,叫住了飞机:“你干什么?吴志辉三言两语就把你哄骗了啊?他在故意挑拨咱们的关系,你知不知道?!”
此时。
鱼头标在心里臭骂了吴志辉千万遍,挑拨离间吴志辉最他妈的行,飞机这么扑街明显被吴志辉说的真生气了。
他手伸过窗户,把车里座位上的手包拿了出来,抽出一叠子钞票来递給飞机:“今天你辛苦了,拿去饮茶,再找个小妹按按摩放松一下。”
钞票薄薄的一沓,目测不会超过一万块。
“哼。”
飞机看也不看钞票,目光锁定在鱼头标身上:“大佬,吴志辉说的没错,你根本没有把我当你自己兄弟,你也一直没有給我机会。”
他直白追问道:“大佬,你也看不起我飞机,是不是?!”
“没有。”
鱼头标满口否决:“根本不是吴志辉说的那样,我是你大佬,你信他的话?”
“呵呵。”
飞机只是笑了一下,并不搭理鱼头标,转身就要走。
“飞机!”
鱼头标看着飞机这股子倔脾气上来,思考了一下点头道:“从今天起,北面码头就交給你打理,码头上那批人你管着,负责海鲜的正常运作,怎样?!”
鱼头标对飞机这个人的性格很了解,很想上位,但是他觉得飞机没实力,所以也不愿意把地盘給他打理。
今天被吴志辉这么一挑拨,不拿出点实在的看来是不行了,只能把码头交給飞机打理了。
眼下,自己手底下的这些生意也就码头最轻事情最少、最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給飞机管,哪怕他能力不足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再者,码头給他管理,顶多每个月給飞机多发几千块钱,如果分地盘給飞机打理,先不说飞机能不能管理好,每个月开销起码翻几番,得多給飞机不少钱。
这种头脑简单的人,不能说不配拿这么多钱吧,而是飞机的曝光率一旦高了,以后脏活谁来帮自己做?
还是得飞机来。
所以,把海鲜码头給他打理最合适不过了,依旧藏在这里面。
“我以前没让你负责,因为我想让你撑我一起竞选话事人而已,怕你应付不过来。”
鱼头标侃侃而谈,算盘已经打好:“既然你有心帮我做更多的事,这样,从今天开始,海鲜货运码头給你打理。”
飞机听到这里,下意识的扭头过来看着鱼头标,表情都变了,明显心动了。
“你放心,我鱼头标一直都很看好你。”
鱼头标观察着飞机的表情,就知道有戏,自然的走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专心帮我做事,等我当上了话事人,下一届撑你当话事人,你就先练练手。”
“多谢大佬!”
飞机听到鱼头标这么说,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来。
“拿着吧。”
鱼头标看着飞机笑了,也说话了,知道搞定了,把钞票塞給进飞机手里,拍了拍:“知道你很想帮大佬做事。”
“下次别这么拼了,我今天就是跟阿乐吴志辉摊牌而已,吓唬吓唬他们。”
他拉着飞机往车里走,自己虚头巴脑的走先驾驶室,虚情假意关心道:“刚才在湖里跌了一下,有没有崴到脚啊?我来开车,你坐后面吧。”
“不用不用。”
飞机被鱼头标的关心感动不已:“我飞机是谁啊,我没事,大佬坐后面,我开车就好了。”
坚持不过的鱼头标“无奈”,只能让飞机开车自己坐在了后座,目光阴忖忖的看着前面林怀乐的轿车尾灯,心理活动频繁。
“冚家铲吴志辉,害我平白无故給了飞机一笔钞票。”
“你等着,敢跟我鱼头标作对,我让你揾不了生!”
此时此刻。
道路尽头。
吴志辉扫了眼后视镜,看着消失在镜子中的鱼头标跟飞机,嘴角微微上挑露出玩味的笑容来。
鱼头标拉着飞机在那里说什么呢?他怎么劝的飞机又消气了?
鱼头标,你最好别让我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