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和你

伯洛兹第二天一早就醒来了,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着手语着急的问桑尼,明离的情况。甚至几次想推开维生装置出去,但全都被桑尼制止住了。桑尼告诉伯洛兹,他和明离都需要静养,就算醒了也暂时不要动,先观察一天。

伯洛兹不肯,一定要亲眼看到明离才罢休。桑尼是好说歹说的劝着,也丝毫没有作用。只能让护士带着伯洛兹去明离的病房前匆匆看一眼后再把他送回来。

而明离,一直到伯洛兹苏醒后三天,才逐渐苏醒。出人意外的,她并没有对这半机械的身体感到任何的排斥,消极的情感。只是平静,死水一般平静。

或许对她来说,现在这个身体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多大区别。都永远饱受着黑山羊的折磨,舒心的是,半机械的身体给她减免了绝大多数的疼痛。至少面对两个妹妹的时候,她总是这样说。

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艾博姆特来电了。

本来只是艾博姆特受阿拉齐妮之托,到各个地方去收集人手,正好就找上了桑尼。桑尼倒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挑明了和艾博姆特说他这有个重要的病人需要处理,过几天还要给她再次更换义肢。

艾博姆特还笑嘻嘻的说:“有多重要吗,你那些手下我又不打算调走,给他们照顾不就行了。”cuxi.org 猪猪小说网

桑尼直接挑明,病人是一个16岁左右的女孩,现在已经是高度残疾,全身70左右已经更换机械组织,况且这个女孩的体内没有内脏,由一种黑色液体取代,很多义肢处理都需要进行特别的步骤,而这些,没桑尼还真完不成。

艾博姆特是越听越沉默,在听到体内器官都被黑色液体取代后,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本来桑尼还没怎么当回事,结果第二天一早就遭了报应。

艾博姆特的黑色轿车,直接冲进医院内。把上班打卡的桑尼撞到了墙上。下车后的艾博姆特直接拎起桑尼愤怒地让他告诉那个女孩的位置在哪。桑尼给艾伯姆特指明方向后,他再把桑尼放下。

桑尼还以为两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换上衣服急匆匆的赶上就要去调解。却只看到艾博姆特抱着明离在那里哭,哭的特别伤心,眼泪哗啦的不止。反倒是明离控制着机械手臂,轻声安慰着艾博姆特,‘好啦,好啦,我这样子没关系的,反正和以前一样,都还能活着。’

在这之后,桑尼才知道明离和艾博姆特其实是养父女关系,可其实对大部分精神稳定的大混沌来说,他们可不会管所养的这些孩子是不是亲生的,属于本源的。

他们很固执,进了这个家,就永远是互相的亲人。混沌生物不可能有子嗣,成为大混沌的他们就渴望像人一样,比人更在意每一种关系。

像艾博姆特这样的混沌,并不占少数。

接下来,艾博姆特与桑尼就讨论起来了,给明离更换义肢的事情。艾博姆特希望桑尼按照明离以前的照片给明离1:1打造仿真皮肤和义肢,越真实越好。这对桑尼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他同意了。但桑尼还是提醒了一下,如果真的要给明离更换仿真皮肤的话,可能要撤去原有剩下的皮肉才能保证恰到好处的安装,如果按照现有缺口安装的话,时间一长,反而会造成两种不同皮肤的颜色差异,目前市场上的仿真皮肤来看,就算再精密,再良好,这种差异也是无法避免的。

而且,由于明离的特殊性,市面上那些仿真皮肤说白了也就只是一张皮,带上它只会徒增累赘,并没有带来什么原先的触觉等感官。所以桑尼建议艾博姆特,还是换功能型的比较好。既能控制体内黑山羊的力量,规范明离之后的使用,面对一些战斗时也更加得心应手。

艾博姆特不说话。

重新征求了明离的意见后,确定明离决定换成功能性的,并不改口后,桑尼才让手下去给明离定制一套全新的义肢,艾博姆特给了桑尼很多钱,超出原价数十倍。嘱咐他往最好的做,用更好的金属材料,更精细的技术,配置更好的武器。

现在桑尼已经给明离安装完了义肢。

“要不要站起来,试试看?”桑尼把明离从轮椅上扶起,明离还没有过多使用义肢的经验,走起路来不免有些踉跄,等适应一会儿后,和以前一样健步如飞。新的义肢呈黄铜一样的颜色,让艾博姆特吐槽了好久,他觉得还是换银白色好看,最好还再加点花纹。桑尼严厉的警告艾博姆特,这东西可真不是什么儿戏,换个颜色也就是换种材料,极有可能会给明离的身体带来不稳定的负荷。至于花纹,可能会让结构更加脆弱。

“这个旋钮你调到几就可以通过内置的电流激发出位阶几的力量。”桑尼指着明离左肩上的一个旋钮,耐心解释着,现在这个旋钮上的数是零,代表明离现在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也就是杂的混沌师。然后桑尼指着旋钮下面的,秒表说,“通过计算它可以帮助你了解维持这个形态还可以有几秒,有紧急状态,还可以强制帮你切断。现在你的身体还不算很稳定。如果要让身体稳定状态无限的话,只能调到0状态,现在极限只能调到位阶十,持续五分钟。如果硬要拉到半神级的话,只能维持两秒钟,还可能给身体带来极高程度的负荷,导致崩解。”

明离略略点了一下头,反正如果她需要保护自己的家人的话,她可不会管这个秒表,直接砸了便是。

透过一只义肢下侧,可以清楚的看到义肢中心管子里的黑色液体,在精密的机械控制下十分的稳定,全身的混沌能量被储存到后背的机械脊椎里,能一直储存位阶十左右的混沌能。即使这样可能会容易破坏,但这确实是快速使用混沌能的最好方法。

把主要的功能讲完之后,桑尼就把这个义肢的结构图和各种维修方法交到了明离手上,确保损坏后还可以进行维修,如果原有的血肉损坏后也可以继续安装。

明离把这份说明书放到了腰部特设的储物空间里,比之前储物袋的事,这次足足有一个卧室大,拿出来的物品也不再是随机,可惜的是,明离并不会使用自己的神念和灵魂,基本上这些物品只能放在传送通道的边上,再远一点就没办法摸到,是空间和原来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

左手还隐藏了一台小的终焉,是艾博姆特特意定制过来的,算是一个隐藏的杀招。只不过艾博姆特没想到的是,这东西的耗能属实是有点大了,不调到位阶九左右,明离根本用不了。好在关键时候吓人还是可以的。

相聚的团圆总是不长久,数个混沌城市被人类攻陷,绝大多数的人类都对此不管不顾。受阿拉齐妮命令,艾博姆特只能再次出发。

临行前,明离悄悄的来到艾博姆特身边,拉住艾伯特的手,低声说:“爸,你觉得伯洛兹怎么样?”艾博姆特回头看了一眼,伯洛兹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即使以人类的审美来看,伯洛兹以怪为主体的身体,只能说上恐怖。就算下半身变成蛋糕样子,也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扭。但毕竟艾博姆特是混沌,只看灵魂,“是个好小子。”艾博姆特眼角闪着泪花,笑着拍了拍明离的头,“行啊,我闺女这么有眼光。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很善良,善良到骨子里了。当然也不乏有一种杀气,会挡住所有的冷漠和敌意,也是一个优秀的战士呢。不过你现在谈婚论嫁还晚了些,再过几年了,战争结束了,爸给你风风光光的办!让所有人都知道!”

“我还没说什么呢。”明离把头扭到一边去嘟囔着,“要办也肯定偷偷的弄,哪会让全天下都知道。”

“这个小丫头。”艾博姆特笑着,下意识就想捏捏明离的脸,可看着明离那半张脸已经变成机械,叹了口气,拍了拍明离的脑袋,“算了,你也是个大孩子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然后艾博姆特转身就离开了。桑尼过来笑着拍了拍明离的肩膀,“晚上给你和伯洛兹两个人休息一下,如何?不要跑太远,不要跑出医院的范围内。”

“嗯。”明离连忙点头,又偷偷扫了伯洛兹一眼,而伯洛兹也在看着明离。

……

已经入夜,明离和伯洛兹来到医院的天台,天空上满是星星,闪烁着,像希望的种子。“伯洛兹,你以后想怎么样?”“……”伯洛兹并未发声,明离也习惯伯洛兹没法说话的状态,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以后我也不想干杀手,雇佣兵什么的了,靠着之前老爹给我的钱,在安静的地方建栋房子,我们两个如果结婚的话,就在那里偷自己举行吧,不告诉任何人!就怕老爹他整天乱说,你比较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这状态……到时候我们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吧,也算是不留遗憾。”“我觉得女孩子更好一点,要是喜欢音乐就更好了。”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明离惊喜的回头,伯洛兹拿着一个发声装置,一边用电脑打字,一边借助发声装置发出声音。

“你这……”明离有些不敢相信,“你什么时候还会用这个了?”

“桑尼医生也会治这个。”伯洛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轻轻一戳,里面就流出大团大团的蜡油,烛光闪烁着。

“再说了,我也没有笨到哪里去。”伯洛兹故作生气的回答。“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啦。”明离笑嘻嘻的坐在伯洛兹身上,“那好啊,以后我们就去领养一个女儿,哦,你怎么要喜欢音乐的?”

“文静,有涵养,容易遭别人喜欢。”伯洛兹一本正经的回答。明离想到自己在接受黑山羊注射后,为了躲避一些钻心的疼痛,常常就在小房间里唱起了歌,一边唱一边掉泪。

就是在那之后,她遇到了伯洛兹。当时伯洛兹还没有被改造的这么彻底,至少还是人样。两只金黄色的眼睛露在外面,好奇的凑到明离的收容室边上听。,听着听着就忘了神。就连明离也没注意到伯洛兹的存在,一直到工作人员把伯洛兹抓走明离才反应过来。

之后他们两个便接下了不解之缘,伯洛兹每天都带着一堆接受实验的孩子过来听,都听得如痴如醉。在知道明离还会弹钢琴后,伯洛兹还想尽办法从工作人员那里要来了一架钢琴,就算已经古老破旧,一些音键已经损坏。明离照样也弹的很好,声音悦耳动听。

在接受改造的六年时间里,是明离的歌声和琴音支撑着所有痛苦的孩子一起坚持着,然后明离也认识了现在的两个妹妹。尽管在实验改造的过程中,伯洛兹的身体是越来越畸形扭曲,状态越来越败坏。几十只改造试管下去,丝毫没见好。凡还让伯洛兹每天承受在极端的痛苦之中。

上层对伯洛兹采用乙方案后,伯洛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半混沌半血肉的样子。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他只记得的是,每天要来找明离。

明离是他最好的朋友。

好多好多一起被改造的人,都在他的记忆中失去了。虽然……虽然……等伯洛兹最后的改造完成时,和伯洛兹一起的20多名孩子,已经被改造融合变成尸,还有很多的报废实验体也统统投入尸中,过来听她弹琴的人越来越少,有时候做实验的时候,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孤独独奏。

看到明离眼角划过的泪水,伯洛兹忙给明离擦去,“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那不要喜欢音乐的也是可以的,怎么了明离,你……”明离摇了摇头,用身上的旋钮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到稳定状态,笑着说,“我是在想,喜欢音乐挺好的,至少在痛苦的时候能给自己唱唱歌,安慰一下自己。也容易帮助他人,治愈他人的灵魂。”

“假如,我说假如,你想给她叫什么名字比较好?”伯洛兹征求性的问道。

“伯音曦,怎么样好听吗?”明离和伯洛兹更靠近了一点,“她呀,将会用音乐给很多人带去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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