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源氏大厦的楼层很高，差不多有四十多层。
这让路明非能够慎重的思考这个问题。
“我的一切。”
“一切吗？”
转头望着这位在年龄上比自己要小上不少的少年，眼中所流露出完全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平淡与坚定，源稚生莫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对方在心态与信念上的高度远非自己能够企及的。
“我明白了。”
源稚生很是感伤，强行斩断了自己对橘政宗那一缕心软。
如果是他单独发现了这个地方，那他会选择单独找橘政宗聊聊，试着通过谈话解决问题。
橘政宗终究是对他有着养育之恩，而这份情感在过得清心寡欲，如苦行僧一般的源稚生心中，显得无比的重要。
但这次是被路明非这个外人发现的。
陈家的下场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凡涉及了实验的陈家直系撞上了路明非没一个活下来。
源稚生也不相信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够让这个男人改变想法。
浓郁的悲伤情绪溢满了电梯。
“介意我抽根烟吗？”
源稚生拿出烟盒向路明非示意。
“随意。”
路明非不动声色的开启了无尘之地。
他不喜欢烟味。
“谢谢。”
齿轮刮擦着打火石的声音响起，源稚生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呛得他有些难受。
他在外人面前是不抽烟的，也没有谁有胆子给他点烟，随身带烟的原因更多是与家族长辈们的应酬。
过于忙碌的时候也会抽一抽缓解压力。
“你可以不用去的。”
路明非并不喜欢以自己的观念去要求别人，他所能够要求的也只是自己。
赌上别人的一切这种事，他干不出来。
“那样在你的心中，橘政宗依旧是那位和蔼的大家长，一位合格的父亲。”
“当然，你也可以向我复仇。”
对于普通人来说，到了力所不及的时候，逃避也未尝不是正确的选择。
人是社会性动物，通常情况下，亲情，友情，爱情，都是构成一个人生活的必然要素。
源稚生迫于责任，斩断了亲情，抛却了友情，无视了爱情，本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如今还要亲自面对将自己培养长大的亲人，并做好为了大义将之杀死的心理准备。
所以源稚生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会犹豫，会痛苦，会心软。
这是人之常情。
因为从社会关系上来说，源稚生的所作所为是为了维护正义杀死了与自己有亲缘关系的弟弟，如今还要杀死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大家长。
很少有人能理智到机械的程度，面对公义与向自己倾注过情感的存在之间做出选择时，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这其实也是路明非一直以来在刻意回避那些情感，在向他人施以援手的同时，还慎重保持距离的原因。
以他对情绪的敏感程度，能不知道那些小姑娘在想些什么吗？
事实上路明非也偶尔会觉得自己过去活得和孤儿没什么两样的生活也算不上坏事，至少如今的自己不需要面对这样的抉择。
带入一下自己有一天要和雷欧赛文兵戎相见就免不了一阵痛苦。
不过那时候自己肯定是堕入黑暗需要修正了。
反正路明非是不信奥特曼还能黑化堕落的。
“.”
源稚生轻轻摇头。
他想要知道橘政宗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真的很累，而且，累了很久了。
咔哒~
电梯终于停下，日式大厅那温暖的火光驱散开电梯中的冷光，却怎么也无法融开心头铸起的冰层。
掐灭了就吸了一口的烟，源稚生走出了门。
穿着白麻衣的老人正在桌边练习着沏茶。
技术很臭。
“我还以为伱今天会在办公室。”
老人将壶盖扣在了沸腾的水上，看着从电梯之中走出的二人。
他那深棕色的瞳中露出了些微惊愕的神色，随即便归于平静。
“请坐吧。”
看得出来，他还算冷静。
扑哧。
只是一瞬，老人便感受到自己的大腿以及胸廓传来了剧痛。
还供奉在三大神神像之前的几柄御神刀消失不见，一柄穿透了他的大腿，一柄穿过了他的琵琶骨，呈现交叉之势将之钉在了原地。
待他回神时，在源稚生身后，那对于自己来说无比熟悉的少年已然立于自己的身侧。
这才是审问罪犯的方式。
白王的血统有点神奇，路明非也害怕眼前这个故作镇定的老登是不是还藏着些什么，还是先直接废掉行动能力再说。
反正已经避开了要害，只要他不试着逃跑，这就算不上是致命伤。
虽然对路明非的速度感到意外，但想到对方一路上所展现出的复杂言灵又觉得合理。
‘赫尔佐格！果然是这个卑贱的渣滓。’
还没等源稚生开始质问，路鸣泽那蕴含满腔愤怒的声音便在路明非的耳边响起。
这让路明非感到意外。
诚然，因为彼此是双生子的关系，路明非的确能算得上是一个路鸣泽的信号塔，可以使其以他为中心将自己的意识投射过来。
但路鸣泽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的活动过程中出现了，就算是每次见面都是选择了孔雀邸的房子，充分尊重了自己的隐私。
“那个黑天鹅港孤儿院院长？”
路明非想起来路鸣泽曾经提到前苏联时期位于北极的黑天鹅港。
有人在那里从事龙血研究，死了很多人，研究方面很广，貌似自己就是实验品之一。
而负责管理这个孤儿院的，便是名为荣格·冯·赫尔佐格的科学家。
“我说这老头为什么会对我流露出熟悉的情绪。”
路明非若有所思。
这可不是影像资料就能看出来的。
“可是你不是说过赫尔佐格是纯正的德国人吗？”
虽然眼前的老人面相的确要更为分明些，但亚洲人的特征可不少。
“哥哥，龙类认人不看外貌的。”
路鸣泽死死盯着这个老头，似乎是笃定了对方的身份。
“对于能够随意修正自己体貌特征的龙类来说，辨认个体的方式是精神。”
龙类能够通过茧化和肢体生长对自己的身躯进行修正，想要变成什么样全看自己的需求。
“我大概知道他们来日本的目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