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又是一班地铁呼啸而过。
路明非站在地铁站台上，只觉得脑仁疼。
出门逛一圈，师妹变女儿了。
“算了，你爱咋叫咋叫吧。”
反正这称呼从夏弥嘴里说出来似乎也没啥不可接受的样子。
就凭夏弥平时那一副屌丝模样，大家听见她这个称呼的第一反应也八成是这姑娘是不是和路明非打赌又输了。
“能帮忙直接开门么？”
双方现在完成了摊牌，路明非也就没必要整那些花活了。
“还是说你想见识见识我的炼金术水平。”
“不用不用，我开门就行。”
夏弥很轻松的就在站台拉出了一道口子。
大地与山之王对力有绝对的掌控，能够轻易发现事物的薄弱点，任何尼伯龙根在它们的面前都形同虚设。
“请进。”
“路还挺长。”
路明非迈步踏入了充满历史沉淀的地铁道，望着深邃如巨口的隧道。
奥丁和这里的道路似乎都喜欢藏这种和山洞类似的区域。
“要不我直接挪过去。”
夏弥低声询问。
“不必，走走也好。”
路明非迈步向前走去。
“刚好聊聊天，你怕我怕成这样，总不是事。”
夏弥跟在路明非的身后，长叹一声。
她也觉得麻瓜。
要是不知道路明非的真面目就好了，这样反而轻松一些。
过去狂炫那些小女生献给老爹贡品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见鬼，本来还以为是二合一的兄弟上门，没想到直接演变成亲爹上门了。
夏弥自己也难顶，她可是知道黑王咋死的，她心虚得很啊。
生怕哪一天自己一觉醒来就被挂在青铜柱上，面前还有个和蔼可亲的老爹，正拎着处决了白王的那把刀盯着自己。
反正‘坏师兄’这个称呼她是不敢叫了。
“仔细说说你对黑王的了解。”
路明非贴着地铁轨道缓缓前进。
“黑王是至高无上的君王。”
夏弥表现得非常虔诚，那模样路明非觉得她都可以去梵蒂冈的教会报到了。
“我是指它们那個时代是什么样，比如你们的生活，黑王都会做些什么，那些人类又是做什么的。”
“尼德霍格是一切的主宰，四大君主们负责侍奉祂，差遣诸位亲王在世界播撒着皇帝的光辉，人类向王座俯首。”
路明非微微偏头。
“我明白了，就是把你们当作奴隶，然后伱们把次代种当作奴隶，那些次代种又把人类当作奴隶？”
他记得很清楚，龙类世界观中，彼此地位的划分通常就是看血统的高贵程度。
黑王是一切龙的源头，本身便是这一条道路的极致。
夏弥不敢回话。
沉默就代表了认同。
“所以你们选择推翻黑王，其实是为了争取自由？”
“我没有推翻。”
夏弥低声反驳，接着老实的补充道：“虽然知道皇帝死去的时候，的确松了口气就是了。”
“应该说是，欢天喜地？”
路明非笑呵呵的纠正。
“奴隶挣脱了枷锁，总算能够肆无忌惮的翱翔在天空。”
“反正没高兴多久。”
谁都知道龙的历史包含了过去现在未来，属于龙的结局早早就被撰写在了青铜柱上。
夏弥抱着脑袋，似乎是在逃避。
“之后的时光就是煎熬，生怕哪一天皇帝归来，还要防备兄弟姐妹的吞噬，想要变强却找不到方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开始混入人类世界，决定浑水摸鱼狩猎同胞，结果——”
皇帝早就回来了。
夏弥没有隐瞒，选择了全盘托出。
“所以这就是你害怕黑王的原因。”
路明非理解的点点头。
“你恐惧过去的生活，恐惧黑王的归来，恐惧于命运所赋予你的未来，你喜欢现在的这一切，不希望黑王归来让其消失。”
“也正是如此，你到如今才下定了决心。”
夏弥的脑袋埋得越来越低。
是的，这正是她所恐惧的，她并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
过去属于耶梦加得的生活是黑暗的，充满了战争与孤独，现在属于夏弥的现代生活却充满了光亮。
人类不断进步的社会，终究是将掩埋在过去的龙从那小小牢笼之中拉了出来。
“我觉得你没必要担心这么多事情。”
“爹你打算原谅我了吗？”
夏弥凑到了路明非旁边，她一定得把这话录下来。
皇帝虽然冷酷，但也说话算话。
“我当然可以原谅你。”
路明非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出代过去的黑王清算现在这些龙王的事情。
“可你也没必要把我当作是黑王。”
反正路鸣泽和路明非在经过商讨之后，基本上都认为历史上那个黑王不可能是他们。
“好耶。”
夏弥顿时眉开眼笑。
免死金牌有了。
“你知不知道历史上有免死金牌的人通常死得最惨。”
路明非忍不住吐槽，只是一句口头承诺，有必要开心成这样。
“可是爹你是龙哎，还是皇帝。”
“我是人，年龄十五岁，现在高中在读。”
路明非认真的回道。
“爹你确定你是人？”
夏弥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觉得我是。”
总觉得这姑娘又开始怪起来了。
“那我也可以是！”
此刻的夏弥觉得自己抓到了重点。
为什么路明非刚刚嘲笑自己，那是因为路明非对四大君主真的不熟悉，为什么路明非一直否认自己是黑王，因为他更加认同自己现在的身份。
现在的路明非很可能就像自己刚刚茧化没多久，完全和白板一样诞生在了人类的社会，从而对自己现在的人格有了高度的认同。
这并不是人格分裂，而是白板时期的记忆更为深刻，对苏醒记忆后的自己造成了影响，因此改变了现在的性格。
就像是夏弥自己，过去的她虽然也是智慧的化身，但万万不会放下威严和普通人类混在一起，更别说去舔着脸找上路明非请求投喂。
正如路明非一直强调的不要擅自带入人设，因为他现在的模样就是最真实的。
光速脑部了一通，夏弥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一定要在亲爹记忆完全苏醒之前，在老爹内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一定要让现在的路明非覆盖掉过去的那个皇帝呀！
也不知道是谁能把爹教成这样的。
以后遇上恩人了必须去狠狠磕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