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的世界,太阳高悬,一丝云也没有,地面裂了缝,像张着大嘴在喷火。www.youxs.org,四周空荡荡的,陌生又奇怪。
我们悲催的主角沐棉正在陌生的环境里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是的,沐棉穿越了。
里都写了,凡得了大病要死的人,都有机会得到金手指。
才生病不久,她时不时就能感觉脑海里有一道门,沐棉吓坏了,怕自己出现幻觉要出事儿,思量再三,一直拖到住院,才准备向家人坦白,结果却听到他们说,不如把钱拿回去装修哥哥的新房,还商量如何哄她在这里自生自灭,不要回家。
在绝望后的心灰意冷之下,冷眼看着他们最后将她抛弃。
但她从小跟着老人生活,直到上小学才跟着奶奶上的农村户口,通常一年也就见那么一次,农村的义务教育条件一般,学校费用伸一次手就受一次打击,对这一家人也确实没什么感情,不管他们是偏心眼还是重男轻女都过了10多年,做出这样的决定,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蝼蚁尚且偷生,沐棉怎么会坐以待毙?别人靠不住,那就自己试试吧。
明知他们的打算,沐棉也无能为力,况且她身上的秘密,也不适合跟他们走。
怀着心底的一点点希望,沐棉马不停蹄的开门先来看看环境,谁知道开门就是个高温异界,热成狗了啊我摔!
她刚穿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确认自己可以随时回去,才放心的开始在查看环境。
这是个农村自建房,一排有5间,室厅厨卫齐全,应该是有过地震,两边的房间都有倒塌,只有中间的2间完好。看样子是地震前搬家了,只留下几件用不着的旧家具,耗子来了也得哭着走,抄家也不过如此了。墙上贴着2015年的万年历,中堂贴着大人物全身像,十分亲切又有安全感。
地上灰尘足有2指厚,室内温度至少有50度!坐着不动都不停的出汗,沐棉呼呼的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像个要渴死的鱼。
房子说不出的熟悉,窗户外面太阳火热,安静得诡异,一点绿色也没有,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枯死的草,而墙角那架葡萄藤却变了样子,藤蔓狰狞,片叶不见。左前方有口压水井。沐棉看了看没敢出院门,思索了一下,在门廊下拿了个破扫帚,转身去了塌了一半的小杂物间,看着墙角画着的涂鸦,心中五味俱全。顺手把房间里的灰扫掉,再看不出自己的脚印。
温度太高,而且环境异常,植物怪异,沐棉头晕目眩,不敢久留,将那门唤出,准备带些东西再来探险。
不过瞬息之间,又回到房间里,沐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448,时间过去了20分钟。
沐棉大口大口的喝着水,看着手中的一小块石头,止不住心中狂跳,一个新的世界,事情仿佛有了转机。
稍做休息,沐棉整理了自己的所有资金,2109块钱的现金,手机账户上150块,学校的饭卡还有几百块。太穷了,还是得想办法要点钱。
沐棉想了想,挣钱什么的不着急,先将手边的事安排好要紧。
先去了自己的母校,一所还不错的师范学院。今年是她大二的第一学期,班主任是个极负责任的小老头,姓高,教育心理学的老师,头发花白,眼袋明显,右边眉毛有一根特别长,面容严肃。从沐棉生病后,捐款事宜都是他在牵头做,甚至这些钱还是他亲手交给沐棉的父母的。
取消手术的电话是医生先通知的他,今天早上还找那对夫妻协商,但他们说会给沐棉找中医治疗,保证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孩子身上。用词之恳切,把高老师气得哑口无言。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他能做的也有限。
沐棉一来,高老师急切的开了口“找到医生了?怎么治?他们给你留了多少钱?”因为问题又多又急,高老师头上仅有的几根头发晃来晃去,摇摇欲坠。
沐棉紧张了好久的神经终于放松,哇的一声,哭的撕心裂肺,这几日受到打击,强撑着为自己打算,又碰到光怪陆离的事情,实在是压得她喘不上气来,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旁边几个女老师也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围了过来。
哭得累了,沐棉抽泣着望向高老师,“老师,您不用担心我,他们已经找了一个中医说能试试,安排我住在他的家里。我不会放弃治疗的。今天来第一是办个休学,第二是您把咱给我捐款的明细给我一份,我尽量把这钱还给他们。”几个老师看着她,目光中有赞赏。高老师点了点头,心里十分欣慰,“我的学生,都是好样的。你放心,休学我给你办,一会儿填个资料,明后天就可以办好,明细也有,我拿给你。”说完打开抽屉,找出一个文件夹来。
沐棉平时学习踏实,性格坚毅,和同学老师相处也不错,高老师相信她是个品格很好的学生,拍着手里的文件“你心里记着帮过你的人就好,现在主要还是好好养病,其它的先别想那么多。他们不管不问,你吃住生活怎么办?一个人行吗?”
沐棉红着眼睛点头,“老师,我现在还可以照顾自己,住在医生家花销不大,我还想问问,我已经成年了,这些捐款是治病用的,现在我都不做手术了,我家人拿走合法吗?能不能请老师联系有关部门,追回来?”
高老师听见沐棉这么说,着实为之孩子的聪慧点头,“那你还想做手术吗?专款专用,追倒是应该可以追回来,不过……”老师顾忌的是沐棉和家里人的关系,有学校出面,让这些钱花在沐棉身上多一些是可以,但是动不动手术,如何选治疗方案,甚至手术之后的恢复却是她们家自己的事儿,学校也不可能全都管。不过如果沐棉自己有主意,也不是没有操作的空间。“你自己对你的病情是怎么打算的?”
沐棉认真的看着老师“医生说我这个病情不乐观,不手术也就3个月半年。费用比较高,术后也有很大可能复发。其实我们家经济条件还可以,我爸妈他们都有不错的工作,在市里有房子,我哥体制内工作,还新买了婚房。如果吃中药,加上医保,半年5万块钱也用不了。他们不想为我出这个钱没关系,我也没有意见,但是捐款肯定不该拿。”
沐棉有点难过的哽咽,停顿了一会儿,缓了缓情绪,“我想写委托书,学校出面,把钱退回给同学们,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已经成年了,随便干点啥也饿不住我。不能让同学们和老师们心意落到别的地方。”高老师欣慰的看着她,拿出了手机。
系里几位老师交换了眼神,纷纷出主意,表示这事交给他们办。
沐棉拿起文件夹,“老师们放心,我不会给咱学校丢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事已至此,老师们都磨拳霍霍,高老师已经开始打电话,准备为自己的学生讨回公道。沐棉在办公室门口深深的鞠躬,眼泪一滴滴掉落在地板上。
校园里绿树成荫,同学们三三两两匆匆而过,青春而阳光的身影散发出勃勃生机。
沐棉享受着自己身为学生的最后时光,等她离开,可能就再没机会来了。
借书卡,饭卡,一项一项将自己在这个校园里的痕迹抹去,终于来到最后一站,她的宿舍,和同学告别。
沐棉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刚进门就听到隔壁宿舍一个声音说“真可怜,她家人把钱拿走,还把她扔在医院,分明是由她自生自灭。”声音小小的,是隔壁班的同学。
“听说她哥都要结婚了,这钱刚好可以拿来结婚用。这万一要是咱学校再给出钱治,她们家人肯定又来找了。”这位同学愤愤不平,感同身受。
“她也太倒霉了,听说了吗?咱班上窜下跳想进学生会的那个,原来打算追沐棉来着,借着她生病这个事给她募捐,我还以为多深情呢,结果跟隔壁班那个富家小姐好上了。”自从沐棉有了那门,五感异于常人,连八卦都比别人听得清。
“真的假的?那娄什么什么?他追过沐棉?”“那可不,沐棉刚开始住院的时候,他还去看了好几次。头一次去还送的玫瑰,后来这几次我们去的时候叫他他也没回应,这才几天呀就移情别恋了。”叭啦叭啦。。。隔壁八卦之魂开始燃烧。
最后几个人声音也太大了,想不听也不行。沐棉有些郁闷。宿舍里6个同学,相互之间关系都不错。大三了搬出去两个,其他三个都在宿舍,静静的看着沐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个神情倨傲的女生。房间里几个人都没说话,沐棉盯着她看,这就是刚才说的那个富家小姐,吴可娇。
门口外站着两个女生,是跟吴可娇一起来的。其中一个姓刘,向来是吴可娇的马前卒“厚脸皮来学校了?不是得癌症了吗?真的假的?”另一个短发女孩接着说“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怎么讹咱学校这么多钱?对了沐棉,咱学校给你捐的款够你做化疗吗?”言语间的恶意连遮掩都没有。旁边几个宿舍听到动静立刻出来了好几个人。
沐棉皱眉直直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上铺的小孟啪的摔了下手里的书,“刘丹阳你们俩说的是啥话?你就保证你一辈子不生病,就没个求人的时候?咱们是师范学院,以后教书育人的,你就这么个素质?”毕竟是正规的大学,大二的学生们还青春热血,对有钱有权的人也没有那么卑躬屈膝。
吴可娇回头瞪了两人一眼,对沐棉说“咱同学给你捐这么多钱做手术,你没做就出院了?那钱是给你治病用的,你要是不治了就拿出来还给同学们,自己拿着花了不好吧?”看这话说的,有远见的家长都是给孩子精英教育的,富裕人家对于为人处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吴可娇也是听说自己的新晋男朋友追过沐棉,还没追上,被人挑拨着特意过来找存在感的。总有些人看不得别人好,甚至别人已经很倒霉了,她还要踩上一脚,彰显她的高人一等,后边那个王心怡就是。
坐在沐棉对面的赵珂小暴脾气上来了,“这是谁呀?哪个基金会的会长?来视察工作了?也没人通知呀?要不叫学生会开个会,欢迎欢你吧?想知道具体情况,叫负责这事儿的高老师给你写个报告呀?我去请高老师吧?”话说的又快又急,像炸豆子,嘣牙。
外面几个来助威的同学笑出了声。赵珂家里条件不错,毕业后自有出路,向来瞧不上吴可娇为着自己条件好呼朋引伴,指使别人出头。
沐棉心里暖暖的,同学一年多,宿舍里的老大小孟很有大姐风范,班里有事向来冲在前头。赵珂更是有名的急公好义,跟性格独立的沐棉关系相当不错。吴可娇这次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沐棉也不是面团子,任谁都可以捏一下。她从床上拿出文件夹,说“我从高老师那拿了捐款名单,看你们捐了多少,先还给你们,也麻烦你们跟同学们说说,谁要急用钱只管给我打电话,我肯定想办法还上。”边说边找到了名单,“吴可娇500,刘丹阳和王心怡你两没有在名单上,是不是记错了?”然后从口袋里拿出5张红票票,“虽然我不做手术了,但是还是谢谢你。不过麻烦你给我在学校论坛做个证,我先还了你的。”
旁边几个宿舍的同学有不少都围在走廊,都听见了沐棉说的话,有跟沐棉关系好的,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听说她请客都没有下过1000块,这怎么才……”
吴可娇几人脸上挂不住,急着往外走,小孟拉住她“你可别忘记做证呀,我明天就发贴,你只要在贴子里说第一个就是还你的就行。”
终究都是大学生,基本的是非观和羞耻心还是有的,上门来找受害者的麻烦,吴可娇脖子都红了,揣着那钱挤出人群跑了。那两人也跟着溜了。
赵珂甩着自己的短发站在门口,“呵呵,跑的倒是快。”
都在一个宿舍楼里住,就算不熟悉也是认识的居多,绝大多数同学都有正确的三观,这事情的经过论坛上都传遍了,沐棉已经很可怜了,认识不认识的都纷纷来安慰她。
人群散去,宿舍里几个人相顾无言。感性的梁小米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
沐棉环视着可能再也没机会住的宿舍,心里空荡荡的,脑子里的瘤子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心里,仿佛明天就到了生命的尽头,明明活着,却像个行尸走肉。
几个小伙伴坐在一起说悄悄话,沐棉享受着难得的温情,一年多的快乐生活,学校这方天地,才是她心灵的港湾,只可惜,这是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晚上,她可能再没机会再来了。
不过有这么多人都祝福她,都希望她好好的,不努力一下就认命不是她的风格。
前路荆棘密布,道阻且长。
年轻人,行则将至,做则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