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体缘故,迟鸢免了禁闭的责罚,也暂时不用去学堂。
虽然头上还绑着绷带,还是个伤残人士,迟鸢却并没有闲在房里。
最近她对丹房格外感兴趣。
炼丹房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因此,当这个月迟鸢第八次试图靠近炼丹炉时,专门看守的沈长老不耐烦了。
“臭丫头,还有完没完了?!”
沈长老是个人参精,顾名思义,就是人参成精的妖怪,虽然是妖族。
但这个小老头一直待在炼丹房,而且是珍贵的丹修,也许它的比风鸣宗的年龄还要大,所以弟子们对它都很敬佩,尊称沈老。
“嘿嘿。”迟鸢被扔出来,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脸,可怜巴巴:“沈长老,真的不可以让我进去参观参观吗?”
“哼,都说了,炼丹不适合你们水灵根,而且你人还没炉子高。”沈长老叉着腰,脸色并不好看。
突然被攻击身高的迟鸢暴跳如雷:“歧视,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
沈长老两根长长的眉须垂在眼前,随着他说话颤动着,看起来特别滑稽:“你这倔丫头,还不消停点,火灵根和金灵根才能做出火候,我是怕你炸了炼丹炉!”
知道偷溜进去是不可能了,迟鸢还是不死心:“适不适合,不试试怎么知道?”
“强扭的瓜不甜。”沈长老转身,无情地关上了大门。
“长老,你不能这样!”迟鸢急了,她扑上去,然后吃了个闭门羹。
很好,又是计划失败的一天。
迟鸢从门上缓缓滑落,像一条咸鱼,还是被晒成干的那种。
小咸鱼干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呈大字型躺倒在地。
一只黑球跳上她的肩膀,蹭了蹭她的小圆脸:“圆圆,你到底想干嘛呀?”
是花花。
“我…我只是有点好奇。”迟鸢挠了挠头,她拍干净灰尘站起来:“花花,你有炼丹的书吗?”
花花艰难地动用了绿豆大的脑容量,然后摇头:“有是有…但是这个需要实际操作,光看理论容易失误啊…”
丹修炼丹时,一般都有比炼丹者修为高上一层的师兄守着,因为失败不仅浪费药材,还会爆炸,修真史上被自己炸死的丹修也不少。
正因为如此,丹修越来越少。
“好吧…”迟鸢有些郁郁,很快打起来精神:“我明天再来丹房!”
说着说着,花花猛然跳到她身后。它躲起来,悄声道:“有人,是师姐来了。”
一阵叮当悦耳的铃铛由远及近。
迟鸢头皮一紧,江望舒怎么会来这里?她立刻将花花的头按下去,装作淡定。
眼前的女修生了一张美艳无双的容貌,眼眸流转,娇媚惑人。
“圆圆,你最近怎么天天来炼丹房?”
“啊…”就知道有这个问题。迟鸢下意识地掐住手心,含糊其辞:“我只是有点无聊。”
“是吗?”江望舒抬了抬眸,拖长了声调。
迟鸢挠了挠头,“嗯…师姐我困了,我先回去了。”
迟鸢没说实话。
江望舒当然看的出来。
不过迟鸢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就溜,跑的还挺快。
她有这么可怕吗?
江望舒顿觉满头雾水:“最近怎么感觉小师妹跟我有些生分了。”
身后忽然有脚步声。
江望舒回头,却发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青年眉眼精致,他身形本就清瘦,春日也只衬着一层白衣,严谨地将自己包裹在一起,如天山上遥不可及的花,那双蔚蓝的眼中掀不起任何波涛。
瞥见江望舒时,他的薄唇只是紧抿着,血色浅淡。
江望舒冷呵出声,本欲无视他直接离开,又忽地顿住:“你来干什么?”
仔细一想,谢揽厌的出现时间有些诡异,刚好在迟鸢离开后。
谢揽厌的肤色一直很白,凉薄的像美玉,不过较之之前,他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些。
谢揽厌道:“与你无关。”
他步履匆匆地往前走,是炼丹房的方向,行走间有清浅的药香。
江望舒的鼻子何其敏锐,她一时起了疑心:“该不会是故意来抓小师妹的吧?”
“不对,师妹都走了。”江望舒思忖着,忽然浮现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可能。
谢揽厌受伤了。
可是怎么会呢,他又没出门。
她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谢揽厌何其人也?他少年成名,无情无欲,下手狠辣。除去那些老祖宗!还有谁能伤了他?
“宗门大比也快到了,还是赶紧修炼吧。”说着,江望舒也回了自己的居所。
炼丹房。
沈长老从滚烫火红的丹炉里掏出一颗色泽温润的丹药。
丹药通体雪白,圆润可爱,若是细嗅还能闻出其中用药的气息。
“麻烦您了。”青年声音仍是凉的,却朝这位比他矮了一个头的老者行了一个标准的师徒礼。
沈长老惊得避开。
对上青年执着的目光时,他又头疼的拧住眉头。
“都说了不用行这么大礼。”
谢揽厌怎么说也是个代掌门人,前途无量,行半礼已是非常尊敬他了。
他不过是为其炼了几次丹,可谢揽厌偏生要行这礼,“简直过得比我这几百岁的老头还古板。”
沈长老的眉眼中满是不赞同,将丹药递给谢揽厌,又忍不住告诫:“好生修养,别急着修炼,适度些。”
谢揽厌一点头,沈长老就知道他一定又没听进去。
“你这牛脾气,跟你那小师妹一样一样的。”沈长老忍不住感慨。
谢揽厌的手止住动作,寒魄似的眼眸中微光不明。
“小鸢生性顽皮,如若叨扰了您,还请多包容。”
说着,他竟是又要行礼,沈长老连扶住他,“你这孩子真是的。”
“这不是我包容不包容的问题,丹修的路不好走啊。”
“而且这丫头还是个水灵根。”
谢揽厌道:“沈长老,这是您的借口吧。”众所周知,水灵根性温,与刚烈的丹火刚好融合。
沈长老哑口无言。
“她想炼丹就让她炼吧。”
沈长老反而犹豫了,“可她尚年幼,这真的好么?”
“让她试试吧。”青年的眉眼似乎温和了些,他的声音轻柔,仿佛这是一场易碎的梦,一旦惊扰就会消失。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哪怕是飞蛾扑火,也要尽力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