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轻轻一翻,‘剔骨刀’已是握在掌中。
恩公是在众目睽睽下被腰斩弃世的,仇人自然也要在众目之下毙命刀下才好,小子,能死在大名鼎鼎的鱼肠剑下,你可以瞑目了,这是聂某看在老秦国面上,给你的特别优待。
不好!
杀气一起,就有三个人首先起了反应,第一个就是范强,随之是景监和李敌。两人只比范强慢了一线,彼此却是难分伯仲,对望一眼,李敌眼中是滔天战意,可惜看得不是羊肉铺子方向,而是同为秦臣的景监。景监白他一眼,意思是你有完没完?
三大高手几乎在同时转身,迅速锁定了对面的刺客,不过范强是第一时间挡在赢连身前;李敌则是出手如电,一把将苦酒拉到身后,正要向白栋靠近,却见景监已经横在了嬴渠梁和白栋身前,满面都是担心忧急的表情。白栋刚好和嬴渠梁站在一起,也不知道这位景公担心的是他还是嬴渠梁。
高手,绝对的高手!若非他心情波动,只怕连这一丝杀气也不会泄露出来,就是自己三人也要疏忽!景监立即用暗语传下命令,手下无数只兔子迅速护住了各位贵族大臣,不过都是极为隐秘的行动,毕竟刺客还没动手,这里又处关市,万一惊动黎民,形势更难控制。
本来治敌以先手为强,可三大高手却只是保护机要人物,没有一个抢先出手的,因为此刻正有一人走向那个非常危险的刺客。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就这么施施然从‘如月闾’中走了出来,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朵盛放的玫瑰花。
粉粉嫩嫩的一张俏脸映在日光下,仿佛美玉生晕,景监撇撇嘴,这个女人的美丽居然还要超过了他,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他的眼神犀利如鹰,还看到这个女人的脸上有着细细的绒毛,双眉似展未展,一对长腿姗姗迈动,虽说走得是春~风俏步,可在收合之间,还是显示出两腿间毫无缝隙;背后一些眼尖的老家伙已经在私下里议论了,那些滥~情的话儿让人都听不下去,这居然还是一个处~子!女闾馆中走出个处子来?前面可就是羊肉铺子了,她这是去买肉呢?
聂诸也愣住了,仔细打量着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忽然握紧了鱼肠剑,双眼也微微眯起。已经顾不得去看白栋了,来人是一个必须要正视的高手!
“我叫跳蚤,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姑娘、拥有绝世的容颜。虽然没有几个人这样夸我,可我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夸奖自己的,你是不是也该夸我几句呢?”
跳蚤走得近了,阵阵香风熏人欲醉。她在笑,笑得又娇又媚,若不是一个屠夫实在配不上她这种美人儿,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在招揽生意。
“你是个疯女人。”
“我才不是疯女人呢,你一个杀羊的,现在却想改行杀人了,我看你才是个疯子。”
跳蚤吃吃笑起来,做跳蚤师兄的时候,她总是哈哈大笑,行动举止无不豪迈,真是累都要累死了,如今终于做回了跳蚤姑娘,真的好幸福好激动啊,原来我不只是天下最美丽的人,还是声音最好听的美女。灰影聂诸啊,面对这样银铃般的笑声,你还要抵抗招架麽?应该跪在我的面前才对啊,本姑娘如果心情好起来,或许会脱下鞋袜,给你一根脚趾头舔一舔?嗯,是给大脚指还是小脚趾呢,这需要认真考虑清楚。
“我本来就是杀人的,原本我想杀的是那个小子,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准备在杀他以前,先杀一个讨厌的女人,就是你!”
聂诸的手指微微一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动剑了,却偏偏是整个人都从铺子里跳了出来,然后一拳轰向了跳蚤。
这也是一个疯子,明明有武器却不用,偏要用拳头克敌?景监和李敌对望一眼,心中都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任何人看到对方握剑的手动了,都会以为必是一剑刺来,结果却是对方跳到面前?自己若是遇到这种高手,会不会被他扰乱心智?
“咯咯......这是专诸传下的‘指东打西’之法,你是他的徒子徒孙麽?可惜这样的手段,如何能在本姑娘面前卖弄?”
玫瑰花无声碎落,跳蚤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雪亮吴勾,这不是青铜武器,而是真正的铁器!这个时代还是块炼铁为多,必须是纯度极高的块炼铁才能铸造武器,欧冶子得了两块纯度高的,就说这是千年铁母,结果弄出了干将和莫邪这对神兵,跳蚤的吴勾一出手,立即惹来一阵火辣辣的目光,李敌看看自己的佩剑,心中很是愤愤不平,如此神兵自己竟无法拥有,却被一个小女子握在手中,上天好不公平!
跳蚤是个爱美的女人,手中虽是杀人利器,却仿佛握着这世上最美丽的花朵一般,吴勾轻飘飘挥向聂诸的时候,还不忘记婉转细腰,摆出一个无比诱人的姿势,让白栋想起了后世最优秀的花样体操运动员,不由在心中赞叹了一声:“好家伙,这个姿势可以打9.99分!”
寒光闪动,跳蚤不闪不避,娇面带笑迎向了聂诸的拳头,吴勾虽是后发,却因为比拳头长了那麽三尺,若是聂诸不肯收拳,她那张如花美面固然要被轰成烂西瓜,聂诸也要就此创造历史、成为先秦时代的第一位公~公。
跳蚤不怕,她相信自己的美貌,更相信男人的坚持。有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小雀雀?更别说还是面对自己这样一张绝世的容颜,若不是师兄吩咐要保护好白栋,无法轻易涉险,她甚至不准备动用吴勾呢,聂诸好大的名头,让‘跳蚤师兄’都要为之警怕,可当面对天下第一美人儿跳蚤姑娘的时候,还能忍心下手麽?收拳吧,就知道你心中不忍......
在聂诸眼中美人儿和丑女其实都不过是臭皮囊,若是需要,就算这世上一百名绝世美女排成队列让他杀,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不过刺客也是男人,而且还是男人中的男人,如花娇面可以摧毁,自家的胯下物就一定要保存了,狠狠说了句‘疯女人’,立刻纵身后撤,拳力一时散去。
“我这样的美人儿,居然被你骂成疯女人!”
跳蚤疯狂了,就像是一只真正的跳蚤,围着聂诸上蹿下跳,不过在出勾起落间,极其美人妍态,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人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只最美丽的跳蚤。
聂诸痛苦极了,就没见过如此不要命和自恋的女子,围着他疯狂出手不说,还要时常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灰影子哥哥,你舍得我麽?’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架势啊!聂诸不怕死,刺客就没有一个孬种,可恩公仇恨未报,不能轻言赴死,无奈下只得闪躲,偏偏这个疯女人笑声越来越大:“就知道灰影哥哥舍不得人家,还不住手麽?你不忍心伤害我绝世的容颜,又如何能伤害到他?你是一定会失败的。”
聂诸已经是生不如死,这个疯女人若是一般庸手也罢,偏偏还是个好手,既不能拼命,就要陷入被动,一时被跳蚤压制的满场乱走,可怜专诸‘指东打西’的绝学早就变了样子,现在他是指哪儿打哪儿,打哪儿都要落空。
白栋看呆了,三大高手看呆了,不明真相的群众也看呆了。卫鞅还没来呢,在这家伙入秦前,私人斗殴不但不违国法,反是英雄壮举,老秦弱国穷旅,能够抗衡天下霸主强魏,靠得就是这种血性!不明真相的群众只把这看成一场普通的私斗,而且还是高手过招,其中一位高手还是个美丽的女子。
她发动这场私斗似乎就是为了宣扬自己的美丽啊?没听人家边斗边娇笑着问对手‘哥哥你舍得伤害我绝世的容颜麽?’已经有汉子看得动心了,边击掌为她叫好,边扯开嗓子叫道:“美人儿,你是如月闾中的大方麽,叫什么花名?明天哥哥去找你好不好?”每逢有人这般调笑,跳蚤姑娘不但不恼,反会笑得更为开心,若是稍占上风,还会扭过头来,对发话者甜甜一笑,顺便也送给白栋一个秋波。苦酒看得很清楚,撅着小嘴捅了白栋好几次,先生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女人?白栋连连摇头,我比窦娥还冤呢......
赢连本来就是老糊涂了,刚才强撑着陪骊姜与民同乐、调~戏哼哼、又来为白栋剪彩,体力消耗的厉害,所以这会儿就变得更加糊涂,只剩下了男人的生~理本能,居然跟着黎民一同鼓起掌来,还跟着大喊大叫:“好好好,真是个大方美丽的姑娘,寡人喜欢得很,哎呀!”却是被骊姜狠狠拧了一把,范强看得清楚,躬身道:“君上该休息了......”
“休息什么?他如今比年轻人更有力气呢!范强,本夫人知道你才是真正的高手,还不快赶走这两个人,一男一女在街上斗殴,成何体统!”
“是,夫人勿要动气,属下这便赶离他们两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