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这东西还真的不好戴。前世看些武侠的小说电影,总觉得这东西就像面霜一样,随意的一摸就可以了,但是没想到真的要戴上这东西……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不舒服!
我看着手中那中薄如蝉翼的东西,它淡淡的泛黄,做出人的五官形状,拿在手上就是一个软软的凝胶薄片,但是一旦贴上人脸,那变化又是天翻地覆!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不过,这玩意神奇都是神奇,就是不够人性化……舒适度不好,而且很不好!
戴着这东西在脸上,开始还不觉得,一会后就又闷又痒,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给裹住了一样。忍了两天,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不,趁着秋无尘在外面赶车的时候,我赶快把面具取下来透口气。
想到外面那个秋无尘,我不由稍微叹了口气。
我怎么找了这么个煞神?
回想到昨天遇上抢匪的那时候他的表现,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在一处僻静的小道旁,几个大汉站在路边拦下马车,大大方方的摆出一付拦路打劫的阵仗。秋无尘见这阵势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从车厢探出头来。那边的贼头子的开场白都还没说完,就只见秋无尘一扬手,一个大钱就镶嵌在那家伙的喉咙上。那头子就立马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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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秋无尘!只见他在人群中左突右冲,所到之处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血花四溅!
秋无尘没有什么花俏多余的动作,但是他的出击往往是一击致命,手起刀落间,对手的咽喉或者心脏处就会多了一朵血花。
他的招式没有王梓宏的华丽奇巧,他的内力不如大元的雄厚绵长。但是,若让他和那两人打斗,赢的人一定是秋无尘!因为,他的每一招都是最合适最犀利!没有多余的花样,只见他人影虚晃,手中那一抹银白就直奔对方最致命的弱点而去!
一柱香之后,仅仅一柱香的时间,那六、七个开始还嚣张无比要我交出全部财产的家伙都已经在血泊中断了气!
空气中全是血腥的味道。我承认,我被吓瘫了。这可不能怪我,任谁处在这环境中,恐怕都不能镇定自若吧。
等我回过神后,就是一阵狂吐。那个秋无尘只是抱手在一边冷眼看着。仿佛他刚才什么也没做,只不过踩了几只蚂蚁。然后在我更吓呆的愕然中,秋无尘若无其事的将那些尸体用一种特殊的药剂处理掉,再把路上的血迹用泥土掩埋好。一切是熟门熟路,一副经常这么做的样子!
不过半个多时辰就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周围的环境又变得再平常不过,要不是亲眼看见不久前这上演了那样的一场血腥,我都不相信眼前的云淡风清中刚才埋葬了几条鲜活的生命。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杀人!那些人虽然可恶,但是也罪不致死呀!我想说什么,但是一见秋无尘的嘴脸,我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天啦!稍微回过神来的我在回想那天在破庙中的时候,我是一万个庆幸当时遇上了他万年难得一遇的虚弱时候,要不我当时可能就已经让他喀嚓掉了。
也不敢多罗嗦的我连忙驾着车离开了,只希望不再看见这地方能让我少些罪恶感。
一路无语。只有马车疾奔!
晚上我们是在一个小树林中过的夜。本来还担心怎么过这一晚上,却没想到那人看都不正眼看我一下,只是抱着他的宝贝匕首在车厢靠门边的一角蜷着。我也大着胆子靠着里侧睡了过去。也许是太累了吧!再加上白天又受了那样的刺激,我这一夜居然睡得其香无比。
到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只见那个秋无尘直勾勾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一个激灵,马上爬了起来。
他也不多话,只是自己出去赶车了。
怪人!
不过看昨天杀人的狠样,应该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要去赶车我也就不管他,继续在车厢里补眠。同时思考着怎么才能摆脱这个煞神。
上次我跟他说要去西北,但是具体西北哪可没讲,这点可以利用,一会我就随便找个西北方就近的城市说是目的地。这样,就好了吧!打定了主意,我起身匆匆的掬把水洗了洗脸,提起精神打算易好容去找他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不过问题来了。
这面具怎么粘都不能帖服。在脸颊的边上总要起卷。
我是无语问苍天。
看来是一路的风尘加上我开始洗脸过后脸上还有些水,把面具内胶的粘性弄坏了。这可怎么办。总不能顶着我自己的脸去见那煞星吧。思来想去,我还是带上不太完美的面具撩开了车门上的帘子。自欺欺人的希望那秋无尘正在赶车没留意自己。
“秋兄,”我说。笑得无比真诚。“我们现在到哪了?”
秋无尘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荒山野岭。”他说。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荒山野岭,我还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荒山野岭?真郁闷。这人怎么这样?算了,形式不比人,我只有又低声下气的说:“那最近的城市是哪个?”
“河间。”他说。眼睛只看着前面的路。
到底谁是谁的救命恩人呀?我怎么遇上个这样的报恩的?
他倒是好,不问我是干什么的,也不问我到底去哪,更不关心我是谁。只是一门心事的赶路。
我怀疑他搞不好和我一样是逃亡的。
不过以他的身手要想逼得他逃亡,那得多大的本事呀!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悠哉样,也不怎么像逃命的。
“那我们多久到那?”我又问。
“傍晚。”他说。还是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我也不说话了,回到车厢开始准备一会的午餐。看样子今天可以不用再在外面露宿了。
说实话,以前总想着一人一马纵意江湖、扬鞭挽缰与夕阳幽径相伴是很率性的一件事情,可是真到了今天才知道这有多无聊。记得上次坐这么久的马车还是和王梓枫一起回大城的时候,不过那时候一直有王梓枫在身边,或生气或甜蜜,总是有事做有人想,不像现在。
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尝到了寂寞的滋味。
看书,睡觉,发呆,看着秋无尘的背影计算他走多远甩一次皮鞭。我用我能用的一切打发寂寞。不过就是不敢也不想和他聊天。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路的两边看见了人烟,有了些小村庄。我知道,今天打尖的地方要到了。几天的车马劳顿,让我迫切的想找个旅馆洗个澡睡一觉。
已经看得见河间的城门了。只是个小城,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小镇子。我正高兴着,却发现马车在城门近在咫尺的时候停了下来。
还没等我出去问,秋无尘探头进来。扔给我一样东西。也不说话,自己又出去赶车了。
我疑惑的一看——易容的面具?一张新的面具?
他怎么也有这东西?
我想着摸摸自己的下巴,脸上这张面具已经卷边卷得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了。
想到秋无尘已经知道我是顶着张假脸,我不免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怕什么,本来素不相识,我不管他他也别管我。
只不过,我看着手中这张做工质地比我原来那张好得多的面具,心想,莫非,他也是戴了面具的?
疑惑归疑惑,我可不敢问他。
当秋无尘把马车停稳在一家客栈的院子中时,我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这会我变成了个有些病态的中年瘦小男子。
把马车停稳当,然后锁好,将贵重的东西贴身带上。我跟着秋无尘走进了客栈。
“来两间上房!”抢在秋无尘说话之前,我用变嗓后的沙哑声音说。
小二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心说这两个大老爷们怎么要两间房?这不浪费吗?
“可不真巧,上房只有一间了,就中房还有几间。”掌柜陪着笑脸的说。
我一听有些为难,这中房……
“我住中房。”秋无尘说着。拎着包裹就走。
我想了想,说:“那就两间中房吧,最好是挨着的。”
听我这话,秋无尘的脚步顿了顿。不过还是没停。
小二一见,也马上追上前去带路了。我则在后面交代了要热水等些杂事后也上了楼。
进了房间,迎面就是一股霉臭的味道。除了地板开裂墙面脱批棉被又黑又薄外,这房间还算整洁,还有就是阴暗,整个房间即便是在白天看起来也有种傍晚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中房,不知道上房会是什么样子,应该要好些吧。
算了,出门在外,也别挑剔这么多。大不了以后我开个好的旅馆自己住个满意。我想着,把包裹放下,算是安顿下来。
等送热水小二一离开,我赶快的抓紧时间取下面具洗了个战斗澡。其间秋无尘一直在他自己的房间中,也没来找我,亏得我洗澡的时候担惊受怕,生怕他突然闯了进来。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戴好面具,这次我可记得把脸擦干了再戴。然后,就觉得肚子饿了。我可不敢奢想隔壁那位会去叫饭菜。
走下楼,我招呼一个小二要了饭菜,接着想出去到马车中取床干净点的被单一会裹着自己睡,这客栈的被褥我实在是睡不下去。可是还没等我走到门边,大堂外面传来声音让我停下了动作。
“兄弟,你看我们怎么搜,是从下到上,还是怎么着?”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
“想去问问掌柜那个马车的主子是住哪。”另一个人说,明显他是那几个人的头。声音清脆,听着年纪应该不大。不过我知道他可不简单。
“要是能找着那人就好了。”年龄大点的男子说。“你说那马车可能是那位的吗?”
“不知道,”年轻一个一边说一边走向里面。“不过这马车主人买东西的风格与那位很像。”
我一下子冷汗出来了。转身就走。背影尽量的放松。一边乞求上天千万别让他们认出我来!
磬笙,王梓枫的心腹之一。下得一手好棋,心思缜密,果断手辣。是王二少爷身边主管纠纷处理的人。我见过多次,年纪很轻,才二十出头,但是行事胆大心细,很得王梓枫的重用。天啦,我怎么遇上他带队的这一路?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还好那几人径自走向掌柜的,在大堂中只是扫了一眼,而当他们四下打量时我已经走过转角,只隐约的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是什么“两个男人……难道不是……”
我可不敢再听下了,赶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慌手慌脚的收拾着包裹。
现在怎么办?逃吧!可是怎么逃?既然磬笙已经到了,只怕外面还有人守着。能逃得掉吗?可是,不逃又怎么办。
想到这,我收拾东西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我彻底的六神无主了,不敢想象要是让磬笙把我带回去我要面对王梓枫怎样的怒火。
“有事?”
一个声音拯救了我。
我抬头一看。秋无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房门,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茫然的我。
“我……有人……帮帮我……”我忽然想到秋无尘那样的江湖人一定有办法躲多现在这样的情景。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我急走几步到秋无尘的面前,两眼看着他,说:“帮帮我,楼下有人要来搜查,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更不能让他们带走我!只要你帮我过这一劫,你也不用护送我什么,你也不再欠我什么!”
秋无尘闻言眉角一挑。
“去躺着。”他说。
我反应不过来。躺着?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对被王梓枫发现的恐惧还是让我下意识的听了他的话。
他来到床边,打开被子帮我盖好,然后一手握住我的右手脉搏,顿时我就感到有一股阴冷之劲从他手指所搭之处窜进了我的身体。
我只觉得身上忽的一颤,整个人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秋无尘再将茶水挑了几滴弄到我的额头上。然后退后几步看了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小盒子,打开从中挖了一坨,在手中摩擦一几下,就涂在我的脖子和手上,然后不知道用个什么东西在我的喉头的地方拨弄了一下。
刚弄好这一切。就已经听得到外面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了。
只见秋无尘面色一整,在我的床边坐好,一边拿着毛巾轻拭我的额头一边说:“大哥你真是的,已经病得这么厉害还要跑出去要什么饭菜,不是说了我去安排吗?你就管好自己的身就是了,看你,就上这点楼梯走快了些,身子又不舒服了不是?”
正说着,就有人来敲门了。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秋无尘直勾勾的看着我。
很奇怪的,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神。我居然平静了不少。
我看着秋无尘打开房门。看着他和小二说话。看着磬笙在小二的告罪声中走进房中。
看着磬笙走到我的床前,盯着我。
我有气无力的喘了几口,就像一个破旧的老风箱。
“有……什么事……二弟……”我说,且说且喘,那声音连苍老无力得我自己都不相信是我说出来的。一边说话我还做出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样子。
秋无尘马上过到床边,将我压回出床上。
他一边帮我扎好被子一边徉怒着说:“还动,真要病死在外面你才开心吗?你这样子父亲就会高兴你地下去陪他不成?”
“听二位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士?”磬笙又仔细看了看我,皱着眉头,说。
“啊?是呀。我们老家在再北边的黄家口,不过我们从小就在外面,我家大哥在大城那边做些小生意,我在南边跑。唉,家中老人没了,我这大哥犟得很,本来身体就有毛病还一定要亲自回去奔丧。不知道这几位爷有什么事情?”秋无尘利落的对答,同时还用一种有些畏惧又有点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进屋来的几个人。
“没,没什么?”磬笙笑着。不过笑意没传到眼底。“我在楼下听一个朋友说起贵兄弟,还以为是我的一个故人,不料想他认错了人。”
“哦,”秋无尘说。“那没关系的,要不你们坐坐?反正在外面相逢既是有缘。”
“不用了,在下还有事情。打扰了!”说着,磬笙果断的转身离开,走得和来时一样的突然。
“也……不坐坐……”我还在用那破风箱嗓子言不由衷的留客。
听这外面的脚步声远去,我大松了一口气,正要掀被下床,却被秋无尘一手阻拦。
我疑惑的用眼光问他。他只是朝外面歪了歪头。说:“大哥你得好好休息。我去车上帮你把药拿来。还说你这几天好些了,看来还是大意不得。”
一听他的话,我明白过来,外面还有人守着呢。磬笙不愧是磬笙。即便相信这房中没有他要找的人,还是留了一手防万一。
“辛苦……你……了……”我有气无力的说。配合着剧情。
然后秋无尘起身向外走去。
我则是忐忑不安的继续装病。
磬笙应该没怀疑什么吧。希望秋无尘的手段能瞒过他,更希望掌柜的不要和他罗嗦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一个人躺在这房间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在下一秒王梓枫会推开门闯进来。正胡思乱想着,秋无尘终于拿着一碗汤药回来了。那是赶路的时候我在车上熬的,本来要给刚病好不久的秋无尘吃,谁知道那家伙说自己已经好了死活不吃。我看他就是怕吃苦苦的中药。
眼见着秋无尘拿着药越走越近。我苦笑着。他不会是真的要我吃吧。
我用眼神求饶。他不说话,只是把药碗递给我。
算了,装病就装像些吧。身上有点药味也好些吧。
这样想着,我认命的接过药碗,把那早就凉透了的药汤一饮而尽。
苦呀!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
秋无尘突然说:“他们向北走了。”
啊?走了?
那我还喝什么药?我瞪着秋无尘,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却看都不再看我一眼,自顾自的转身,回房!
天啦,我怎么会认为他是个内向的老实人?
手握着空碗,我彻底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