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真当别人是盲的?

程祁眼眶微缩,“卫大人的话,我有点听不明白。”

卫烨梁勾了勾唇,笑得凉薄之极。

“大雍朝建立三百多年,你猜,像你这样的人有多少?”

程祁眼中的冷意骤增。

卫烨梁唇边笑意更浓。

“被火烧死的也有数十人了吧,但像你这样张扬的,还真没几个。”

程祁的脸色青白交加,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

“卫大人果然是位高权重,说出来的话,云里雾里的,让我等实在是听不懂。”

“听不懂无妨,能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卫烨梁又仰首喝了一口酒,悠悠道:

“拿出来的东西前所未见,言论惊世骇俗,真当别人是盲的?”

不顾程祁的脸色变化,他又说道:

“有时候,没有人揭穿,不过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程祁的心突突直跳,他知道,卫烨梁所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这种攸关性命的秘密,就这样被人说破,不由得后背心冷汗直流。

以卫家百多年为大雍朝效命,又是这个世界的“皇城司”“锦衣卫”,除了掌管京城军事大权,还对官情民事尽皆觉掌握,卫烨梁知道这些消息确实不足为奇。

只是,话虽如此,贸贸然被这样直接揭穿秘密,还是让人心惊胆战。

见程祁沉默不语,卫烨梁又说道:

“她突然离开上京,难道你还不明白?”

程祁回神,拧起眉头,目光冰凉,盯着卫烨梁不说话。

后者斜睨着他,“你拍拍屁股走了,离王和景王,谁会放过她?”

程祁刚要张口说话,卫烨梁又说道:

“你真以为你能带她走?”

这话给了程祁一记重击,他的脸色好像又苍白了些。

卫烨梁的话是实话,以秦芷的个性,她要是决定了一件事,旁人还真不一定能左右她。

程祁自己也并不觉得他能改变秦芷的决定,只是,他一直以为,秦芷是想回去的。

“如今朝堂局势不明朗,你带着伤,却巴巴地赶来,李真人那边给你的时间,想来不会太长,只是,你却一厢情愿,老觉得你的想法,就是别人的想法。”

“哼!”

程祁冷哼,“卫家向来自自诩纯臣,怎么,对这些党争也想插手了?”

他又说道:

“更何况,当下的局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的语气冰冷,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语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哈,你真以为离王就能赢?那你怎么不耐心等一等?何必这么着急忙慌地要走?”

“这是两码事!”

程祁皱眉。

“不,在你看来是两码事,但其实就是一码事。”

卫烨梁一口将壶中的酒饮尽,斩钉截铁道。

“你想过没有,她要是不跟你走,接下来的会是什么样的情形等着她,等着秦家?”

“秦家……”

程祁张口想要辩驳,但话一出口,便收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说她是她,秦家是秦家?哼,天真,她身上的秦家印记,这一世都不可能撇去,更何况,你真觉得她愿意撇去?”

卫烨梁的话,字字如钉,钉入程祁心间。

“说得好听,你卫大人,不也是在利用她吗?”

程祁沉声说道。

卫烨梁一声嗤笑。

“那又如何,至少我不会让她身临险境。再说了,这世上,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但一个人只要还有利用的价值,就总会有人保他。”

程祁脸色更苍白了。

“成小将军,这个道理,你不是最清楚吗?”

卫烨梁的脸上,多了几分嘲弄。

程祁无力反驳,确实如此,他两世为人,出身都不算低,这比很多人看得就更清楚了。

“这一路奔波,你肯定是没有想过,秦芷会拒绝你,不跟你走的情形,对吧?”

卫烨梁完全不介意做一些伤口上洒盐的事,更不会见好就收的,又对着程祁来了个补刀。

程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我和老秦之间的事,勿需大人操心。”

“那是自然,我也没那么闲心去关心别人的事,这不是闲聊么。”

程祁忽然觉得自己的牙有点痒痒。

“怪不得,上京城里的小娘子们,提到卫大人,个个都是又爱又恨,可就是没有一个愿意嫁的。”

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人憎鬼厌!

卫烨梁扯了扯嘴角,“这确实是不如成小将军,人人都想嫁。”

程祁牙更痒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

“那么,卫大人,请问你又是为何出现在靖德呢?”

卫烨梁眼睛微眯,目光不善。

“你看,你所为的,不也是为了从老秦身上得到好处吗?你只是在利用她,又何必做出一副圣人的模样?怎么,你这是和尚想吃鱼,先给鱼念念经超度一下吗?”

程祁见卫烨梁不说话,又紧接着说道:

“让我猜一猜,你该不会是拿嫁入卫家说事吧?”

卫烨梁的脸色转冷,程祁却像是没看到样,夸张地惊叹了一声,道:

“哈!真是服了,动不动就拿联姻说事,怎么,觉得一个人有能力,就哭着抢着把对方娶回家困住?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呢!”

“成小将军,慎言!”

卫烨梁脸上闪过一股恼色,似乎被程祁的话给惹到了。

“你费尽心思,花了几年的时间布局,不就是为了能回到你来的那个地方吗?你先问问自己,为什么要回去?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你重要的人?嗯,那你再问问自己,你把秦芷当什么了?”

卫烨梁向来话少,但这会儿却咄咄逼人,一连串的输出,还真让程祁愣住了。

卫烨梁还不放过他。

“你当真以为,秦芷会听你的,三从四德?哼,我不知道她来自什么地方,但唯有一点,她不可能会和别的女人共伺一夫的!”

程祁面色青白,沉声道:

“哼,你别自以为是,我并没有像这样想!”

“哦?那就更可笑了,你究竟把她当作什么?她又凭什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你?”

“你根本不懂!”

程祁明显已经心乱,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心里,就如同一团糨糊一样。

是啊,自己把秦芷当作什么人?

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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