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永抬着下巴目空一切道:“是谁谁心里有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王连攻襄城十日而不破,并非本王治军无方,也并非麾下将士无能。只因本王倾慕陈皇陛下,两军切磋,虽败犹荣。此番前来以降示好,一片赤诚天地可鉴。望陈皇陛下明辨亲疏,与本王强强联手,互相扶持,共举大事。”
众人愕然。
苏玉辙闻言苦笑,根本不屑与这样的厚颜无耻之徒争辩。
云凰可没那么好的忍性,当即毫不留情地道:“你败就是败了,就是你治军无方,将帅无能。你给失败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理直气壮地自欺欺人,如此恬不知耻,倒是令寡人刮目相看。”
云凰如此直率坦荡,众人倍觉舒心。
韩青永窘迫道:“陛下,本王是为你着想,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云凰清清楚楚道,“韩将军,寡人与周皇陛下情投意合,早已私订终身,不日便大婚。你以降示好,寡人无意消受。”
云凰当众表明心迹,如此情深意重,苏玉辙心有所感,默然地握住她的手。
云凰回握,转头对他展颜一笑。
苏玉辙为她付出那么多,她无以为报,至少不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离间她们之意的情意。
韩青永一厢情愿地以为,他对云凰示好,云凰应该感恩戴德,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样直言不讳地拒绝他。
看着苏玉辙与云凰眉来眼去,韩青永犹不甘心,“陛下三思!莫要辜负了本王一番情意!本王对陛下……”
“住口!胜败乃兵家常事,哪那么多借口!云凰怒道,战场如赌场,本该愿赌服输。既然你不是诚心归降,话不投机半句多,回去继续领兵作战吧。”
韩青永一愣,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本王抱恙多日,仍亲自来此与陛下相商。陛下如此刻薄寡恩,实在是令本王伤心。”
这个韩青永可真是个奇葩。
众人忍俊不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率兵入境居心叵测,不听警告尽早撤兵,战败又找各种借口,哼,寡人与你只有仇没有恩,不将你全军覆没,难消寡人心头之恨!”云凰凛然道,“你就等着受死吧!”
韩青永自作多情,满怀希望而来,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一时深感屈辱,恼羞成怒,一拍桌子狂性大发,“陈云凰!你醒醒吧!苏玉辙是谁?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嫁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他!难道你忘了国仇家恨,定要如此忍辱偷生?本王说了,他能给你的,本王也能。只要你给本王的将士提供足够的军需粮草,本王定将周军杀个片甲不留,你根本不必受苏玉辙的挟制!”
在座陈将中,唏嘘感叹者,神色不定者,面面相觑者,皆不乏其人。
宋智明、庞瑞闻言大怒,站起来拔刀相向。
苏玉辙看了他们一眼,云淡风轻道,“无妨,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宋智明、庞瑞复又坐下,冷眼看着韩青永,眼中杀气腾腾。
韩青永眼巴巴看着云凰,希望他一语惊醒梦中人。
“滚!”
云凰懒得再跟他废话。
韩青永一听,刚要再努力一把,抬眼看到众将面色不善,想到自己势单力孤,只能怏怏告退。
“陛下,索性将韩青永拿下,派出大军直袭楚营,杀他个人仰马翻!”
宋智明忍不住道。
“不急,斗狠不如智取。待时机成熟,定让他们全军覆没。”
云凰淡然道。
这时,陈镇东领着周末走出来,陈镇东冲着云凰微微点了一下头,云凰心领神会,道:“楚将军,庞将军,颜琼私养府兵,勾结敌国,必要查抄严惩。”
楚萧、庞瑞起席上前。
楚萧:“回禀陛下,罪臣颜琼麾下府兵尽已收编,颜琼已交由大理寺查办!”
云凰点点头,“如此甚好。”
周末目瞪口呆,一颗心直坠崖底。
他们还日思夜想盼着颜琼派人送来军需粮草,原来颜琼已经下大狱了。
韩青永不自量力,这是把楚军往死路上带啊!
周末正失神,宋智明冷声道:“周将军,韩元帅无心归降,已在帐外等候,你也请回吧。”
周末欲哭无泪,却不忘礼数,跪拜谢恩道,“多谢陛下体恤,让太医给末将包扎。末将叩谢拜别。”
云凰点了点头,对周末颇有好感,“周将军武功高强,又精于谋略,他日若走投无路,可考虑为本朝效力。”
周末伏地沉默片刻,磕头道:“忠臣不事二君。末将有负皇恩,望陛下海涵。”
说完,周末跪退数步,起身转身走出帐外。
“可惜了周末这样的将才谋士。”
云凰感叹,转头看向苏玉辙。
苏玉辙正笑眯眯看着她,也不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眉眼含情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云凰脸上一窘,暗暗捏了捏他的手心,冲他使了个眼色。
苏玉辙不知收敛,哈哈大笑,环顾众人道:“趁今日人齐,寡人索性开诚布公,寡人并非周运辰之子,乃是前朝大苏遗孤。寡人与陈皇青梅竹马,甘苦与共,同报国仇家恨。如今我二人与各位同朝谋事,同图大业,各位无须就此事存疑。”
众人恍然大悟,皆释然。
苏玉辙和云凰相视一笑,与众将复归席间,边吃边商议接下来的战略……
帐外,韩青永和周末垂头丧气往回走,经过十里长道时,夹道数十万官兵军威严整,海呼山啸:不降!不降!不降!
韩青永气得咬牙切齿,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大步流星往回走,把周末落下远远一截。
周末头脑空空,恍若置身于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之中,每一步都虚浮无力,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样。
韩青永走了半天,突然刹住脚步,心浮气躁地等周末走近,问:“你怎么了?陈镇东拒绝了?”
周末木然摇了摇头,答非所问,“殿下,颜琼已经失势,指望不上了。”
韩青永一愣,烦恼道:“净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陈镇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