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三皇子比二皇子更值得她依赖,陈逸雪或许可免去一死。
“姐夫,你现在带我去见陛下可好?”
陈欣怡循循善诱。
“好……”
韩青展对她言听计从,只是心有不甘,满含期待地看着陈欣怡。
陈欣怡起身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脸,在他耳边怂恿道:“我们走吧。”
韩青展心满意足,神思恍惚地领着陈欣怡去皇宫……
此时,三皇子韩青胜正在头气上,把一本奏折狠狠砸到了户部尚书的身上,“流民四起流民四起,寡人当个皇帝怎么就这么多事儿?之前那波流民不是已经赦免返乡了么?怎么又卷土重来了?”
“陛下有所不知。那些流民返乡之后,依然食不果腹。”
“朝廷下派的赈济粮不够他们吃?”
“这……唉,陛下,微臣斗胆直说。赈济粮款户部如数下拨,可到了地方,地方官中饱私囊之事时有发生,又一时无法一一查明。加上各地百姓项税负担沉重,一年到头将所得收成全部缴税尚不够用,能糊口度日者寥寥无几。因有许多百姓交上满项税,法禁繁苛要抄家入狱,各地冤案频发,民不聊生。所以流民们不但没有自生自灭,规模反而越来越大……”
户部尚书抹着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道,“还有……”
韩青胜火冒三丈,“还有什么?吞吞吐吐成何体统?说!”
“还有越州十六州自划归大陈大周后短短半月间,各州百姓被减免赋税,还分发了足够半年吃的粮食。我们境内流民聚众生事,声称让西楚投靠大周或大陈……”
户部尚书越说声音越小,头都不敢抬了。
“这些刁民实在不是东西!寡人为他们操碎了心,勤勉政务,常常御灯通宵,夙兴夜寐。他们倒好,忘恩负义,造反闹事,简直该死!寡人明明可以饮酒作乐睡……看美人,想多快活就多快活。可寡人没有,寡人连选秀这么大的事都搁置了,就想让他们看到寡人忍辱负重、仁政爱民。可他们呢?”
韩青胜气急败坏,顺手把书案上的一摞奏折全都拨到地上去了。
户部尚书诚怕诚恐,大气不敢喘了。
“贫无立锥之地,衣牛马之衣,食犬彘之食,每天都在被侮辱被损害,痛骂富者田连阡陌,仇视官者骄奢淫逸,他们就该被同情?非也!他们这么懒,每天只知道聚众游街,坐等白食,不肯躬身耕田自食其力,活该他们活活饿死……气死寡人了!气死寡人了!再说了,他们为什么一饿肚子就跑来皇城跟寡人过不去?寡人比地方官好欺负么?”
韩青胜叉着腰满地打转,气得浑身哆嗦。
户部尚书一看,心里咯噔了一下子。
他本是来为民请愿的,没想到事与愿违,韩青胜舍本逐末怒不可遏。
韩青胜继续气下去,极有可能先拿他撒气。
他要是再不说点儿什么,无异于坐以待毙。
为保小命,户部尚书缩着脑袋违心道:“陛下息怒。陛下仁德天下,勤政爱民,朝堂上下有目共睹,无不称颂陛下贤能。”
韩青胜的火气明显小了许多,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户部尚书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落到实处,又道:“微臣本来还觉得这些流民可怜,陛下圣明,寥寥数语令微臣茅塞顿开,方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实在不值得同情。”
韩青胜的脸上有了笑意。
户部尚书再接再厉,“微臣仔细这么一想,这世上原本什么人都有。生旦净末丑,猪马鸡羊狗,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人性更是变化莫测,恬不知耻、欲壑难填者大有人在,何况那些流民多是些愚不可及、目光短浅之辈,又怎么能体会陛下的一片爱民之情?陛下英明,这些流民,确实该死。”
说完这些话,户部尚书的良心开始痛,可良心再痛,也比脑袋搬家好。
韩青胜展颜一笑,“那你知道该怎么办了?”
“啊?”
户部尚书一愣,他知道个屁啊!
不过韩青胜都笑得这么愉快了,他敢说不知道?
“知道,知道,陛下是圣主明君,微臣受教。”
户部尚书口是心非道。
“嗯,如此甚好。对了,甄选秀女一事虽暂时搁置,但过了这段时间还是要继续充实后宫,户部把这部分开支留出来。”
韩青胜念念不忘此事。
“是!”
户部尚书恨不得给自己一记耳光,没解决实际问题,还给自己落一堆破事儿。
户部哪弄银子去?国库之前被韩青永和四十万大军挥霍得所剩无几,应付日常开销尚且吃力,最近又赈灾花费了不少,还哪有剩余?
这些话,户部尚书不敢说。
韩青胜挥了挥手,“行了,退下吧。”
户部尚书如获大赦,跪拜后疾步离开,不想,打开门的时候,就见二皇子韩青展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地站在门口,跟个活死人一样,吓了他一大跳。
户部尚书险此没被吓昏过去,待看清是二皇子,也不敢出言怪责,只把气撒到他后面的陈欣怡身上,“你这个宫女实在混账,二皇子来了也不知先行通报!”
不想,那宫女冲着他展颜一笑,莺声燕语道:“本尊不是宫女,是皇后!”
“什么?你疯了么?这话要是让皇后听见了,你死无葬身之地!”
户部尚书凌乱了,就觉得这晚上没有一件事不透着诡异。
“哼,以后你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皇后了。”
陈欣怡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竟绕过他和二皇子,径直推门进去了。
“殿下,这女人是谁啊?”
户部尚书对二皇子作了个揖,忍不住好奇地问。
可二皇子半天没动静。
户部尚书疑惑抬头,就见二皇子这半天还保持着那个表情,目光还是空洞无物,那模样就像……魂儿丢了似的。
户部尚书后背发凉,再也不敢久留,赶紧溜之大吉。
结果,他走出没两步,就听屋里响起娇滴滴的女声,“陛下!臣妾是来给你当皇后的,陛下意下如可?”
这女人真疯得不轻,竟然一进门就敢这么跟陛下说话!
户部尚书当即刹住了脚,侧耳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