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繁繁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她,她更在意她的美貌和年纪,
她钱包里最多的卡,是各式美容店的会员卡,最高级的会员。
还要每天吃一大堆美容养颜的保健品,她像是巫婆,为了留住青春着了魔。
而有着鲜活年轻肉·体的李阅,就是献给她的祭品。
她贪恋他身上青春的气息,恨不得把他吃下去,拥有他年轻的身体跟灵魂。
但李阅认认真真地跟她谈恋爱,他真的当自己是在跟她谈恋爱。
他努力的学着应酬,管好酒吧。
每逢情人节,她的生日,都给她挑礼物。
他记得每一个应该记得的纪念日,分得清她用的口红色号,记得住她的生理期,记得她不爱吃蚕豆和茄子,也记得她不爱他。
李阅说这些的时候,也没有很难过。
甚至说到何繁繁的失踪,也像是在讲一个跟他无关的故事。
何繁繁说想看海。
李阅订好了机票,酒店,收拾好行李,跟她一起飞去海岛,陪着她晒太阳。
他们两人都不会游泳,只会在海边,感受海水一浪接着一浪的打来。
何繁繁精神不太好,他们原本包下了一艘小游艇,要夜里出海。
李阅本来想把行程推到后面,让她好好休息,正在跟游艇那边沟通。
何繁繁听见了,叫住了他:“我想出海。”guqi.org 流星小说网
于是,他们还是照常出了海,租游艇的公司对这件事也认同。
他们告诉执法者,他们听见了两人轻微的争执。
李阅说,“你先休息两天再去也一样。”
何繁繁说,“我就是要今天去。”
然后,李阅重新回到电话里,告诉他们,照常出海。
小游艇上除了他们,只有一个负责开船的船员。
船员说,他们大概是八点钟离开港口,一路前进,最后停在海上,海岸线在遥远的地方,他得到的指示只是为他们开船,别的没有什么。
他们这行,也很忌讳打搅客人,所以,在船停泊在海中时,他依然停留在驾驶舱中没有出来。
而李阅和何繁繁,在甲板上喝酒看海景,海面被风浪吹起涟漪,他们静静地看着这一刻。
忽然,有条大鱼轻轻触到了船底,他们听见鱼鳍拍动水面的声音。
何繁繁抛下红酒,踉踉跄跄地跑到栏杆上去看。
李阅在后面喊:“小心掉下去。”
何繁繁说:“底下有一条大鱼。”
“有多大?”
“像人一样大。”
李阅笑起来,船身随着轻轻涌动的波浪,晃动起来,小桌上的红酒杯险些倾倒。
他赶忙伸手去扶住它。
就在这时,何繁繁轻呼了一声。
李阅抬起头来,看见她的身体翻过栏杆,朝着海面坠了下去。
他急忙跑过去想拉住她,却被地上的酒瓶子绊了一跤,重重地跌倒在甲板上。
等他再抬起头,何繁繁已经消失在了海面上,甚至连一声挣扎都没有。
他疯狂地去拍驾驶室的门,喊船员救人。
船员朝着他指的方向跳了下去,因为天黑,又不是岸边,所以一无所获。
船员立刻呼叫公司,派人来搜救,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何繁繁就这样消失了。
李阅一个人回到这个城市,卖掉了何繁繁的产业,只守着迷途酒吧过日子。
执法者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最后一次传唤他之后,宣布这只是一次意外。
这些,都是李阅告诉曾露白的。
他喝得半醉,眼神含糊得像粘稠的海风。
曾露白想,他故事里的海岛,她也去过,去过两次。
但她没有说。
她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是何繁繁的错吗?
她不该身体不舒服还要出海,不该喝醉了还要趴在栏杆上看鱼。
还是酒瓶的错?
不该在那时候绊倒他。
或者是船员的错?
他不该不时时刻刻、守在这对不会游泳的男女身边。
她同情他,站在他这边,所以觉得不是他的错。
他的故事讲完,徐珠才姆姗来迟。
她今天穿一条镶嵌着星星和月亮的海蓝色纱裙。
长发挽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曾露白仔细地打量她的脸,发觉她眉眼英气,远不似寻常女子的温柔。
李阅也看着徐珠,许久后,说道:“她真像她。”
曾露白猛然一惊,“像谁?”
而李阅已经伏在桌面醉倒了。
她没有得到答案,又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
徐珠唱完歌,摇曳着裙摆过来坐下,“怎么,他也找你听他的故事?”
看来,他跟何繁繁的故事,他也告诉了徐珠。
曾露白不悦,“这分明是场不幸的事故。”
“你太容易被打动。”
“是你太铁石心肠。”
“你对我有偏见。”徐珠大呼不公平,“他长着一张纯良的脸,你就可怜他。”
曾露白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让他们送李阅回去。
而后跟徐珠道别,冷着脸走了。
徐珠拉住她,莞尔一笑,“可不要被他骗了,你又不在现场,怎么知道现场到底什么样?”
她说着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点着她的眉心,“你真是又固执又好骗。”
……
离听说李阅的故事才过去几天,就有人找上了曾露白。
这人叫做钟原,是来游泳馆报名学游泳的。
但是他对游泳不见得上心,倒是对同来上课的李阅很上心。
李阅来,他也来。
李阅不来,他还是来。
他见李阅跟曾露白打招呼,像是熟识的样子,也蹭过来,嬉皮笑脸地跟曾露白套近乎。
起先她还不发觉。
后来多说几句,才发觉,他句句话都是冲着李阅来的。
曾露白心烦意乱,不客气起来:“请问你是便衣执法者吗?要调查什么,不如带我去你们局里问吧。”
钟原长相清秀,带一副细框眼睛,嘻嘻地笑:“小姐姐,我哪是执法者,我就是随便问问,好奇嘛。”
全城人茶余饭后,都要好奇这桩事,仿佛电视连续剧,总要看一个结尾。
旁敲侧击问不出什么,钟原就改了套路,推推眼镜正经起来,“其实我是个记者,一直在跟进这件事情的进展,所以才来找你打听,要是打扰了你,你可千万别介意。”
曾露白被他的小姐姐叫得起鸡皮疙瘩,“你哪家报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