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义!”倒是穆杰先忍受不住这种煎熬,“过去的事,你要算账也是找我们俩,我女儿是无辜的!你快放了她!”
“放?可以啊!你告诉我当年到底是谁陷害老爷子的,我就放了你女儿!”
“我说了,没人陷害他!”穆杰大叫。
“放屁!”
杜义比穆杰叫得更大声,“老爷子当时明明是准备退位的!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酒席上的毒·品到底是谁放上去的?”
“我再说一遍,没有人陷害他!”穆杰怒吼,“你不知道,不代表杜海他没做!”
“行。”
杜义突然不再与他叫嚷,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李何东,笑着说,“谭执法者,你知道吗?我前几天拿刀抵着他老婆的脖子问他,他都不说,你们做卧底的,果然嘴都很严实啊!”
“杜义!”
穆杰双目圆睁,举起手中的枪,指向杜义,“你他妈的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崩了你!”
“你来啊!开枪啊!”杜义全然不怕,“你崩了我,我让你连女儿的尸体都找不到!”
穆杰的手猛烈地颤抖着,他目眦尽裂,眼中满是猩红的血丝。
过了好一阵子,他终于恨恨地放下了枪:"你说,到底还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了我女儿!”
“想救你女儿,容易,杀了他!”杜义的手冲李何东一指。
穆杰看向李何东,眼中满是犹豫。guqi.org 流星小说网
“怎么,下不去手?”杜义在一旁添油加醋,“我给你十个数,你如果不开枪,我就立刻让他们把你女儿卖掉!”
“1,2,3……”
杜义数到5的时候,穆杰咬牙举起了手枪。
“6,7……”杜义依旧在数着。
“对不起。”穆杰看着李何东的眼睛,歉疚地说。
“8,9……”穆杰打开了保险,
“10!”
穆杰一闭眼一咬牙,使劲按下了扳机!
咔哒。
没有预料中的枪响,手枪中没有子弹!
与此同时,李何东迅速从座下掏出一把手枪,抵上杜义的头,“不许动!”
杜义没想到,李何东竟还藏着一把枪,一愣神的功夫,已经被枪抵住了额头。
“呵,姓谭的,你不敢开枪。你开了枪,穆杰他就再也见不到他女儿了。”
“哦,是么?”李何东眼睛向窗外一瞥,杜义心中一惊。
他顺着李何东的动作看向窗外,惊讶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距他们不远处已经围上了一圈执法者。其中一个执法者抱着一个孩子,正是穆杰的女儿!
“小雅!”见到女儿,穆杰打开车门,便冲了出去
“你肯定想问,是怎么回事吧。”
车内,李何东对杜义说:“其实我们一早就怀疑,你打那个电话是故意引我们上钩的。你当杀手那么多年,勒索的事,做过不是一次两次,不会想不到背景音的问题。”
“另外,我们早就知道穆杰全家都在你手里。所以,刚刚我们发现,那间屋里只有穆杰一个人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他的家人一定被你关在了别的地方。”
“而你为了监控她们的情况,必须要打电话。我们刚刚抓到了那个人以后,立刻搜剿了他的手机,根据他最后联系过的电话号码,就能查到你使用的手机号,而你最近使用过它的位置,就是穆杰家人被关押的地方。”
看着举着手枪走过来的同事们,李何东对杜义说:“你过去犯的罪,还有最近杀我同事的帐,咱们这次一起算!”
杜义听着李何东的解释,目光中有抑制不住的震惊。
然而当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谭执法者,你说错了。”他凑近李何东,邪笑道,“咱俩的事儿,没完。”
话音刚落,李何东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气体瞬间喷了他满脸。
周围的执法者见状就要扑来,李何东连忙大叫:“都别过来!”
“谭执法者,咱们地府见。”杜义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扎入自己的心脏……
……
一周后,医院。
李何东终于从加护病房转入了普通病房。
见到李何东的那一刻,祁飞立刻迎了上来:“师傅,你怎么样?”
“好多了。”李何东道。
“幸亏确诊及时,而且你立刻服用了普鲁士蓝。”医生说,“说起来我真的很惊讶,你居然能这么快想到是铊化物,更神奇的是,还随身备着普鲁士蓝。要知道,普鲁士蓝可是治疗铊中毒的首选药物。”
李何东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是我过去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祁飞知道,李何东说的人一定是齐菲。
看他的样子,估计对那个女生,也多少有一些好感吧.
医生与李何东聊了几句,便离开了病房。
李何东这才问祁飞:“穆杰怎么样?”
听到这话,祁飞脸上轻快的神色渐渐消失,摇摇头说:“很不好,杜义给穆杰喝过毒药。医生说,他的肺在逐渐纤维化……他大概只再能挺几天了……”
李何东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几分。过了片刻,他开口道:“我想见见他。”
“好。
祁飞向医院借了个轮椅,推着李何东,到了穆杰的病房。
此时的穆杰,与一周前相比,已大不一样。
他面色苍白,插着氧气管,每一次呼吸都十分费力。
见到李何东,穆杰眼中露出一些光芒:“我……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初飞看了看穆杰,再看看李何东,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你,都知道了,是么?”穆杰问,“当年的事……”
“我有怀疑过。”李何东实话实说。“因为当初齐菲很确定地跟我说,她爸是要退休了,而且杜海不可能当着他女儿的面搞毒·品交易。”
听到这里,穆杰露出一个苦笑:“你果然知道了……”
“十年前,我为了调查杜海,卧底到了他的组织中……我花了三年时间,才得到他的信任,可就在我以为终于可以掌握他犯罪证据的时候,他却打算金盆洗手了……你不知道,当我听他说打算彻底退隐的时候,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如果真的退休了,那就意味着,我三年多付出的一切,都白费了……我不甘心,我当时真的是不甘心……”
穆杰喘·息了一阵子,才继续开口:“其实我当时只是,想设个圈套抓到他,我真的没想到,最后会演变成交火……后来回到警队后,领导们也不是没怀疑过,只是当时死无对证……我辞职,也与这个有关……”
穆杰又喘了两口气,“这几年,我心里一直很不安,经常一闭上眼,就梦见杜海他……”
李何东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说了这么多,穆杰的肺已经不堪重负,他费力地喘了好一阵子,才继续开口:“所以,你是早就猜到了,才故意不往枪里放子弹?”
“那其实并不完全是防备你。”李何东说,“从当初齐菲死了以后,我对开枪都一直有心理阴影。”
每次一端起枪,李何东都会想起齐菲是怎么倒在自己面前。
这个梦魔伴随着他,整整五个年头。
“谭笑,我能求你,一件事么?”
“你说。”
“我的事,不要告诉我女儿……我不想她将来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个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穆杰的眼中涌出了泪光。
李何东看着他的模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
半个月后,穆杰的葬礼在公墓举行。
葬礼过后,祁飞问李何东:“所以师傅,你真的不打算把当年的真相说出去?”
“逝者已矣,还说那些干什么?”
李何东看着已经掉尽了树叶的树木,淡淡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祁飞默然。
在李何东住院期间,他们聊了一些过去的往事,包括穆杰弥留之际吐露的真相。
其实李何东不说。祁飞也隐约猜到了一些,毕竟一个杀手追着两个执法者这么多年不放,本身就有些奇怪。
杜义之所以对二人恨之入骨,就是因为他知道。当年杜海是被陷害的。
所以。他才会给两个人都下这种令人痛不欲生的剧毒,他连死都不想让两人死的太容易。
“说起来,师傅,你当时怎么确定杜义朝你喷的是铊的?”
“当年齐菲跟我说过,杜义这个人非常狠,曾经给一个对手下了铊,后来那人出现了一系列症状。然而,铊中毒十分罕见,因此常被忽略,医院也束手无策,那个人死得非常痛苦。”
“所以,齐菲怕杜义对你下手,才送给你普鲁士蓝?”
“她当时送我的时候没说,她死后我整理物品时发现的,找人化验了一下,才知道是普鲁士蓝。”
祁飞点点头。
那个女孩子,应该是真的爱着李何东。
而师傅对她,应该也是有一定感情的吧,否则,也不会直到现在还保留着她送给他的东西。
或许因为提起齐菲,李何东的表情又有些伤感。
祁飞见状有些不忍,于是转换话题道:“说起来,你徒弟我还算不错吧?当时你冲我一比口型,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祁飞将自己拷在树上的时候,李何东在车内,冲他比了一个口型——“有陷阱”。
于是,祁飞立刻明白,之前被抓的人给出的地址是假的。
所以,当他打开手铐后,立刻就通知了那边。
不过,李何东并不想太直白的表扬,只是道:“我教过你读唇,你要是连我那么明显的口型都看不懂,可就白学了。”
“什么白学?!”祁飞不满地大叫,“你教我的哪件事,我没好好学?你看,你教用铁丝开手铐,我会了;你教我读唇语,我也学会了。而且那天,要不是我机智,把我的手机留在车上,我们哪能那么快找到你们?”
李何东嘴角微挑,他的小徒弟在临下车前,将自己的手机塞在了车座下的夹缝中。
这件事,他当时的确没有想到。
祁飞注意到了李何东表情的变化,凑上去两步,笑嘻嘻地邀功道:“师傅,我这个搭档,还不错吧?”
“嗯,还行。”
“这都只是还行?师傅你要求也太高了吧?师傅你夸夸我不行啊?”
两人沿着小路下山,初冬的朝阳,为两人镀上温暖的光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