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生一出门,梅娘也心不在焉起来。
“叔,您说今日都二十了,怎么好好的这样冷?京城比咱们永安还冷得多,也不知道平安他们会不会冻着,这个天连夹衣都不能穿,唉。”
孙宏宇笑起来:“平安他娘,别人可能会冷,平安你别担心,他习武这么多年,小牛犊一样壮。”
曦儿笑道:“叔爷爷,等我哥出考场,我娘怕是要掉好几斤肉,这世上就她宝贝大儿最弱不禁风。”
梅娘佯怒:“最没良心的就是你,你哥哥在你三岁时,每年就帮你存嫁妆,那时候他才多大?才十一岁的小人,你看看你那些首饰,哪家小姑娘有你那么多首饰?可都是你哥哥给的。”
平轩扬起脸:“娘,我最喜欢哥哥了。”
“去,去,去,小坏蛋,娘,我什么时候说哥哥不好了,叔爷爷,您可听我说过?”
孙宏宇正儿八经的:“没有,从来没有说过。”
梅娘乐起来,叔这个人最疼的不是平轩,而是曦儿,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当然让说什么就是什么。
“娘,我跟叔爷爷去庄里了,这两日就不回家住了。”
平轩忙跑过去拽着叔爷爷的衣角:“叔爷爷,轩儿也去,轩儿也去认药。”
“轩儿他娘,要不俩孩子我就都带走吧,这些日子你要忙的事也多。”
梅娘忙点头:“那就辛苦叔了,今日平安的两个师娘都约好了过来,我也去准备准备。”
考场上,平安已经在草稿纸上做了好几题,哪怕是草稿纸,他都尽可能把每个字写好,这些稿纸也会一起收走,当个辅证,起码能证明考卷上的每题都是你自己做的,而不是抄袭。
其实这样检查,已经把人都扒光了,衣服什么的都一点点捏过,哪里能藏什么纸?
就算是有纸,那么多书,谁知道考哪题?就是抄了你自以为是的,这大概率又是何等的低?
半日过去,他移移有些麻木的脚,今日还是很冷的,鹿皮靴也不管用,他站了起来,从考篮里拿出参酒,浅浅地咪了一小口,估计师傅跟阿妩考虑到天冷,参酒用的是北风烈,一口下去,一股热气从喉咙到小腹,又从小腹直冲天灵盖。
“哇,还是自己的酒好。”
平安得意地抖了抖身子。
跳舞?
多长时间没跳过舞了?出生十八年,那就是十八年了,曾经整个华国,就很少有不会跳舞的人,最起码会做做健身操啥的。
可大周哪里会有这些?那会被人当作不稳重的。
其实他是很会跳舞的人。
中餐送来的是馒头和热水,准确地说是温水,平安就着温水吃了馒头,又嚼了些肉干和小馒头,第三日和第六日时,他会嚼些参片。
这些可是老参,他可以肯定,这些参只有自己有。
三五年的参不算值钱,十年的也就那样,但三五十年的就难得了,阿妩给他带的六片老参,绝对是师傅的收藏,几次大考就干掉他收藏的一部分了。
当然他最多吃两片。
下午,仔仔细细检查完上午做的,确定没有做错的,他开始抄题了。
抄题之前,最先写的就是卷头,姓名、年纪、籍贯、祖上往上三代的名字,还有是否良籍,是否犯过大错等等。
所以死契的人,哪怕是后来放契了,三代之内都不可能科举,青石、方武、吴钧都不可以,因为他们父亲是死契。
平安的人如今基本都是二十年的长契,他不想用死契绑住人家的子子孙孙,没必要,愿意留下的,你赶也赶不走,何况长契约束性也够了,十几岁的孩子,二十年后,就是三十好几了。
如果你待他好,他又习惯了在你身边做事,这么大的年纪,他能去哪?
其实师傅药谷里的也有不少是长契,除了牙行买来的人,那没法子,衙门已经备案了,一日为奴,终生都不可以科举。
当然真正能科举的,就算是良籍也没多少人走到这一步,科举是标准的独木桥。
考试第一天结束时,平安还是水灵灵的模样。
第二日,他开始做算术。
四大题的算术,只有一题比较简单,其余三大题,一题比一题难,算的平安是心花怒放,这次考试,很可能是老天爷在帮他,特别是后面的两题,他估计很少有人算对了的,傅安这个倒不怕,他算术还是很厉害的。
所有的算术题做完,不过半上午。
他没有着急检查,而是咪了口参酒暖暖胃,然后活动活动一下四肢,做了一些自以为潇洒的动作。
这才把几道题反反复复推敲一遍,结果自然是全对。
先不着急抄题,他把诗先写好了,下午一起抄。
会试三场,一场三日,跟乡试不同的是,每一场结束考生就可以回家,补充一下热量,洗洗涮涮一番,第四日清晨再去。
他今日得把算术题和诗赋抄好,然后还得把策论或者律法题先做一样,如此才能保证明日半下午就能早早地回家,而不是拼到傍晚。
大多数考生都会做到最后一刻钟,本来会试的题量就不小,这次出的题还相当难,他如果提前回家,没人跟他挤,这样多好。
两首诗,平安只花了半个时辰,一首是纯外借的,一首借了一部分,自己写了一部分,感觉很满意,相信考官也会满意的。
申时初,平安就抄好了今日所有的卷子,又欣赏了一番,这些年来,他的一笔字被两个先生逼成了大师级。
字迹清楚不用说,字体圆润筋道,卷面整洁,他自己看着都很舒服,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
晾好了卷子,他小心翼翼收好放在考篮里。
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足够他做好一篇策论了,这些年先生不知道让他写了多少篇策论,方方面面都写到了,今日的题自然也写过。
老话说,严师出高徒,这是没错的,十六七岁他还挨过先生的打,当然,不会超过一天,先生就会受老太爷的打,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被父亲追着打,全天下怕只有先生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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