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凤临变故
话说楚枫和兰亭一路晓行夜宿,来到大同。楚枫心情很好,不但马上见到公主,还可以再尝凤临美食,不亦乐乎。所以这两天他粒米未进,特意留着肚子准备狠吃一顿,他已经闻得凤姐儿珍藏的梨花春酒香,想象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还有公主啜酒时的娇羞……
但当两人来到凤临阁时却大吃一惊:周围一片冷寂,门前那座精美的巨型琉璃四凤照壁不见了,大门紧闭,赫然贴着两道封条,是官府的封条。凤临阁竟然被查封了!
楚枫急忙查问,附近的人说前些日子忽有一队官差闯入,说凤临阁私制药散,将所有人捉走,还查封了凤临阁。
楚枫的心沉了一下,官差捉走凤临阁所有人,自然包括公主。公主金枝玉叶,又身子娇弱,而那些官差没有多少善类的,公主落入他们手中……他不敢想下去,身子已如流光掠起。
大同县官陈县令正在床上做着美梦,不知怎的便“啪”一声被重重的掷落在地,骨头几乎散开。陈县令痛叫一声,睁开眼,只见眼前立着一条人影,冷若冰霜,脸上有一道指痕。
陈县令打了个寒颤。他当然认得楚枫,当日他以凤临阁私藏比翼鸟为难凤姐儿时,便是楚枫为凤姐儿解围,还震吓了他一番。
陈县令颤声道:“你……你……”
楚枫也不废话,寒光一闪,古长剑直接架在陈县令颈脖上。陈县令面如土色,一骨碌跪起:“大……大爷饶命……”
“为何查封凤临阁?”
陈县令一怔。
“说!”
古长剑一晃,陈县令魂飞魄散,急呼:“大爷饶命,凤临阁不是下官查封!”
“谁?”
“是晋阳州官直接派人来查封!”
“晋阳州官怎会跑来大同查封凤临阁?”
“下官不清楚……”
“混账!你身为大同县令,晋阳官差来大同捉人封铺,你竟然说不清楚?”
陈县令道:“下官只是小小的大同县令,不过七品,晋阳州官乃四品大员,高出下官几级,试问下县怎敢干涉?大爷明察!大爷明察!”
陈县令拼命磕头,不敢停,但楚枫已经消失,他已经猜出怎么回事。晋阳州官查封凤临阁,显然是晋小姐在对付凤姐儿,能够让晋阳州官来大同抓人封铺,晋祠的势力果然不简单。但楚枫关心的不是这个,他最关心的是公主。
晋阳州府,州官廉大人正端坐在书案前批阅公文。夜色很深,灯油已经添过三次,廉大人仍然在批阅。灯火倏地晃了一晃,廉大人突然感到一丝森冷,他抬起头,一条人影无声无息立在眼前,冷冷望着他,一身蓝衫,身背古剑,脸上有一抹淡淡指痕。
廉大人一怔,却没有惊慌呼叫,他问:“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州府?”
“铮!”
古长剑出鞘,冰冷的剑尖点住廉大人咽喉,剑身泛着冰寒剑光。廉大人微微一惊,但没有张皇失措,他望着楚枫,问:“你要行刺本官?”
楚枫冷冷道:“我来看大人如何贪赃枉法!”
廉大人道:“本官只知奉公职守,未知贪赃枉法!”
“既然如此,大人为何查封凤临阁?”
“你为凤临阁而来?”
“大人只需回答!”
“凤临阁犯事,本官必须秉公处置。”
“凤临阁所犯何事?”
“凤临阁私制五石毒散,遗害百姓,其罪当诛!”
“大人可有证据?”
“已经搜出毒散若干以及炼制之原料、器具,证据确凿!”
“这分明有人栽赃嫁祸!”
“是否栽赃嫁祸,本官自会秉公查证!你私闯州府,胁迫本官,可知其罪?”
楚枫很惊讶,这位州官被自己用剑指着咽喉,还敢直面自己,如此说话,要么是从来未作亏心之事,要么是大奸之人。这时,油灯的灯火暗弱下去,原来灯油将尽。廉大人拿起旁边的小卮,为油灯添上灯油,再放回小卮。楚枫察看着他每一个细微动作,然后抬头,见廉大人身后墙壁正上方挂着一字帖,写着“身直影正”四个大字。一看笔迹,很眼熟,是华丞相的笔迹。这位晋阳州官是华丞相的门生?
楚枫见书案上放着两叠公文,是晋阳各县上报的公文,一叠已经批阅完毕,一叠尚未批阅。他随手翻开几道已经批阅的公文,只见密密写满批复,既有严厉之词,亦有勉励之语,又有圈点之处,删减之笔。
“锵!”
楚枫收回古长剑。能够深夜批阅公文,而且批阅如此仔细,楚枫很难再用剑指着这位州官。
廉大人有点意外,仍然望着楚枫。
楚枫道:“请大人写一纸传令,马上释放凤临阁众人!”
廉大人道:“你要劫狱?”
楚枫两眼一冷:“写!”
廉大人没有作声,执笔写了一纸传令,然后盖上印章,道:“即使你有传令也救不出他们,就算救出他们,也逃不出朝廷缉捕。你如果认为他们含冤,应该寻出栽赃之人,而不是来劫狱。你这样只会害了他们!”
楚枫没有答话,取过纸,道:“得罪了。”手指一点,廉大人伏倒书案,昏睡过去。
楚枫来到牢房,马上有两名狱卒拦住,喝问:“来者何人?”楚枫喝道:“我要见凤临阁一干人等,马上带路。”狱卒认得纸上印章,又见楚枫器宇轩昂,不敢多问,便带楚枫走入,忽有喝声:“且住!”一人掠来,拦在跟前,身配腰刀,神色严正,目光锐利。两名连忙躬身:“刑捕头!”
刑捕头盯住楚枫,问:“请问阁下是何身份,居于何职?”
楚枫道:“你无需知道我身份,你只需认得这份纸令!”
刑捕头扫了那纸传令一眼,然后对一名狱卒道:“你马上赶去后堂,请示廉大人!”
楚枫目光一闪:“你要抗令?”
刑捕头道:“我要再请示廉大人!”
“不必多此一举!”
楚枫举步直入。刑捕头手握刀柄,“锵”腰刀出鞘,只见刀光一闪,腰刀不知怎的却到了楚枫手中,刀锋已经架在刑捕头颈脖上。
“刑捕头,现在还要不要请示廉大人?”
刑捕头知道遇上了江湖高手,武功之高不是自己所能想象,但他并没有让开身子。
楚枫两眼一冷,就在这时,里面忽传来一把声音:“楚公子,手下留情!”是凤姐儿的声音。
“锵!”
腰刀插回刑捕头刀鞘,楚枫身形消失,出现在牢房深处。凤临阁一干人被关在最里面一处牢房,凤姐儿是独立关在一处,衣衫齐整,未上枷锁,看上去并无大碍。
楚枫问:“凤姐儿,你还好吧?”
凤姐儿既惊且喜,问:“楚公子,你怎会来的?”
楚枫目光扫过,不见公主,急问:“凤姐儿,公主呢?”
凤姐儿道:“公主不在这。”
“在哪?”
“公主失踪了!”
“啊?怎么回事?”
凤姐儿道:“在凤临阁被查封前一晚,公主突然失踪,我正要找寻,凤临阁便被查封。”
楚枫一听,已猜得必是晋小姐劫走了公主。
凤姐儿歉疚道:“楚公子,姐儿对不起你,姐儿没有照顾好公主。”
楚枫并没有责怪,他很明白,如果晋小姐要出手,凤姐儿根本无力抵抗。他道:“我会寻回公主。凤姐儿,你可知道凤临阁为何被查封?”
凤姐儿道:“他们说凤临阁私制毒散,还搜出了器具。”
楚枫道:“这分明有人栽赃嫁祸!”
凤姐儿道:“我知道。我在外面总算有点人脉,已经在查。”
楚枫问:“可有线索?”
凤姐儿摇头道:“暂时没有。”
楚枫道:“凤姐儿,你现在处境很危险,我带你离开这里!”
凤姐儿一怔:“你要劫狱?”
“是!”
“不,我不能走!”
“为什么?”
“我一走,罪名便无法洗刷。我知道廉大人为官清正,他会查证属实,还我清白。”
楚枫道:“你这样认为?”
“是!”
“你知不知道谁在害你?”
“谁?”
“晋祠主人!”
“晋祠主人?”
“你记不记得上次比翼鸟之事?”
“那次……”
“就是她设计嫁祸于你!”
“怎么可能?我跟晋祠从无来往,更无过节,她为何要害我?况且晋祠乃名门大族,富甲一方,怎会为难一个小小凤临阁?”
“我不清楚她为何要对付你,但她不会让你洗刷罪名,她要置你死地!”
“我凤姐儿自问从未与人结怨,也未得罪于人,我不相信有人这样害我!”
楚枫道:“我带你离开再说。”
凤姐儿摇头道:“不,我不走,我相信廉大人会秉公处置,还我清白!”
楚枫急道:“凤姐儿,你留在这里必遭暗害!”
凤姐儿道:“你放心,我跟刑捕头有点交情,这里的狱卒不敢为难我。”
“凤姐儿……”
“楚公子,你快去寻公主。”凤姐儿转过身。
楚枫急了,手掌一劈,“当”斩断铁链,拍开牢门,一步闪入,伸手挽住凤姐儿腰身,要强行带走凤姐儿。
凤姐儿一惊:“楚公子!”
楚枫一顿,凤姐儿挣开,道:“凤临阁是先夫祖辈艰难创立,先夫仅此家业,遗于妾身,我若逃走,凤临阁要被永久查封,我不能对不起先夫。而且我一走,凤临阁的伙计怎么办?罪名都会落在他们头上,我不能害了他们。”
楚枫道:“我可以将他们一并带走!”
凤姐儿摇头道:“你带走他们,但他们的家人呢?他们不像我孤身一人,他们都有父母子女,他们一走,他们家人会被连害,要么被发配,要么被充军,家破人亡。他们都是凤临阁多年的伙计,勤勤恳恳干活,我不能连害他们。”
楚枫明白了,他道:“凤姐儿,你不是打算还自己清白,你是打算将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
凤姐儿道:“楚公子,我是胡人,在中原无亲无故,只有凤临阁,自从域外来到中原我便栖身凤临阁,凤临阁是先夫留给我的唯一家业,也是我唯一依托,我不能失去凤临阁。”
“凤姐儿……”
“公子好意,姐儿心领,我心意已决。”
楚枫一时沉默,刑捕头走入,向楚枫拱手,道:“如果凤临阁被人栽赃,廉大人一定会查证清楚,不会冤枉好人。”
楚枫拱手道:“刚才得罪,见谅!”
刑捕头道:“我跟这里的弟兄都曾经是凤临阁座上客,我们不会为难凤姐儿。你可以放心。”
楚枫转向凤姐儿,道:“姐儿放心,我不会让她伤害姐儿,也不会让凤临阁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