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辛苦了,这是刚熬好的大骨汤,大家暖暖身子!”
李深端着一个大锅,来到路口的棚子里,将锅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道。
“少爷您太破费了!”
棚子里的几个村民嘴上客气着,但手已经伸过去拿碗盛汤了,这大冷天里喝上一碗热汤,简直再美不过了。
这里是进入李家庄的必经之地,也就是李深家门前进城的大路,不过现在却被李家庄派人把守,严禁外人进入庄子。
不光是这个路口,李家庄的其它几个路口,也都有村里人把守,甚至晚上庄子里还组织了村民巡逻,整个村子所有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全都自发的参加了巡逻队。
李家庄之所以发生这些变化,都是因为流民闹的。
流民不是天使,而是一群饥肠辘辘、饿红了眼睛的动物,虽然用动物来称呼流民有些侮辱,但在极度饥饿的人眼中,什么法律、道德,完全都不存在了,只有填饱肚子才是真的。
甚至为了一块发霉的窝头,有些流民就敢暴起杀人,真到了绝境时,连吃人的事都可能发生。
所以在流民到来的第一天,京城附近的百姓就如临大敌,不光是李家庄,周围的村庄几乎全都自发的组织起来,把守各個路口,加强夜晚的巡逻,严禁流民进入自己的村子。
李深也是村里的一分子,不过他身份特殊,不但有功名在身,而且人人都知道他在家养病,所以村子里倒是没给他分派什么巡逻的任务。
这让李深过意不去,所以才经常做些热汤食,送给站岗和巡逻的村民,为村子的安全献上一点绵薄之力。
一大锅肉汤,几个站岗的壮丁喝的一丝不剩,骨头也是啃的干干净净,连狗见了都得摇头,没办法,村民们一年到头,吃肉的机会并不多,李深这也算是给大家发福利了。
提着空锅回到家中,却见李如意竟然回来了。
“姐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李深惊讶的问道,按说现在作坊正是最忙的时候,李如意现在应该在作坊里盯着才对。
“别提了,作坊的女工有大半都没去,有丑娘一个人盯着就行了。”
没想到李如意叹了口气道。
“女工不去上工?她们不想赚钱了?”
李深一愣,作坊的女工是计件算工钱,也就是生产的纱锭越多,得到的工钱就越高,所以许多女工为了多赚工钱,每天都是早早上工,晚上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家。
要不是纺纱作坊不能见明火,这些女工说不定会加夜班。
“当然想,女工赚了钱,在家里都能挺直腰说话,但现在不是闹流民吗,各个村子都封了路口,本村的女工倒没什么,可外村的女工担心安全,只能呆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李如意再次叹了口气道,女工不上工,她每天都要损失大笔的收入,想想都心疼。
“安全第一,要是这些女工非要去作坊,路上出事了,姐姐你肯定会愧疚一辈子!”
李深立刻劝道。
“这倒也是,只是这流民一来,不光村里的作坊受影响,你姐夫那边也停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李如意有些发愁,作坊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却因为流民的到来受到影响,短时间还好,如果时间太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姐夫那边既然停了,为什么不回家?”
李深立刻问道。
对于流民什么时候结束,他也说不准,想找伦文叙打听也不行,因为城门口全是流民,进出都不容易。
“你姐夫忙着施粥呢,他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搞了批粮食,一起在城里开了粥棚,毕竟我们虽是商人,但朝廷有难,咱们也要尽一分力!”
李如意说到最后时,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没想到姐夫竟然还有这种觉悟!”
李深不禁赞叹道。
“那是当然,你姐夫在城里施粥,把流民都吸引到城里,这样城外的流民就少了,咱们也就更安全,听说城外的许多大地主、大商人都是这么干的!”
没想到李如意话锋一转,说出一段让人目瞪口呆的话。
“把流民都吸引到城里了,城里的百姓不得骂娘吗?”
李深呆了一呆,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转折他是真没想到,连施粥都带着算计。
“不一样,城里有衙役和军队,甚至还有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流民进了城也得老老实实的,不像咱们城外,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李如意却理所当然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