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今晚偷袭宰相府?”
正狂扫猛咽妹妹做的爱心大餐的诺因停下嘴,捞起冰咖啡喝了一口,冷冷睨视发言人,也就是他的姑姑:“你终于肯跟老头子对着干了,老妖婆?”
拉克西丝绽开一个妩媚的笑容,把一瓶标着“特效灭鼠药”的小瓶放在他的杯子上面,柔声道:“你叫谁‘老妖婆’啊,好侄儿?”
“咳咳,元帅大人,请你回答我的问题。”诺因干咳两声,魔封剑被眼前的人趁他熟睡时顺手牵羊押作人质,他只得忍这口气。
“还不是因为今晚的时机实在太好了!”拉克西丝收回瓶子,摆手道,“谢尔达以为你死定了,今晚肯定睡得又香又甜,人事不知;www.youxs.org,只要手脚利落点,别让圣骑士团那批谢尔达的狗腿知觉,要得手还不容易?”
“得手是容易,问题是得手之后。”军务长雷瑟克皱眉道,“虽然我们都知道宰相是暗杀殿下的主谋,但光有人证,不足以让他服罪,反而可能被反咬一口。”
宫廷法师长吉西安拍拍头:“你真是死脑筋!只要逮到谢尔达,逼他认罪的法子有得是!”
“不错。”诺因露出一抹冰冷的笑。余人都背生寒意。
“万一谢尔达宁死不屈怎么办?”精兵团团长沙里西恩提出最坏的预想。诺因想也不想地道:“就叫吉西安用催眠术对付他。”
宫廷法师长连连摇头:“不干!绝不干!要我催眠一个糟老头,光想就反胃!”诺因竖起柳眉,还没开骂,军务长先一步道:“因为你的催眠术只用在良家妇女身上?”
“当然……不是。像我这么冰清玉洁善良无害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而且凭我自身的条件,根本用不着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骗女人是不需要,骗财的时候就需要了。”
“胡说八道!不要诽谤我的名誉!”
“你连名誉两字恐怕都不晓得怎么写,还名誉!”
诺因没理会这对损友三不五时的斗嘴,转向姑姑:“他不肯,你把魔封还我,我叫他做。”拉克西丝朝参谋长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退下。
“不过,万一魔封也不肯怎么办?”
“什么?”诺因一怔,余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
拉克西丝浅浅啜饮了一口玫瑰红茶,道:“吉西安不肯你就顺他的意,要是魔封也不愿为你办事,你可会答应它?”
诺因蹙眉不解:“你到底在说什么?”莉莉安娜有所领会:“姑姑,你是不是怪哥哥太不尊重魔封的意志了?”
“有点这个意思。”
“可笑!我从没不尊重魔封,我把他当成我的半身看待!如果你是怪我尽拿他砍人害人,就更可笑了!一把剑的宿命就是杀戮和舔血,要不还供起来当神像?像总神殿那帮老头做的一样?你倒去问问魔封,是情愿跟着我走南闯北,还是回去做王家的守护神,被五花大绑吊在祭坛上!”
诺因的笑容和语气充满露骨的讽刺,蓦地,他眯起眼,“莫非,他跟你说了什么?”
“就是什么也没说才奇怪。”拉克西丝又喝了口茶,“你昏迷期间,我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是什么人把你弄成那副死样子,他就是不肯说。”
“是睡着了吧。”诺因非常清楚半身嗜睡的懒脾气。拉克西丝坚定摇首:“绝对没睡着!我听见他的哭声,除非他喜欢边睡边哭。”
“哭!?”诺因错愕至极。余人则一脸怪异的表情,尽管早知道主君的剑拥有自我意识,但一把剑会哭……怎么也令人难以想像。
“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不尊重它,伤了他的心。”拉克西丝从克鲁索手里接过剑,递给他,“喏,你自己问问它。”
诺因连忙接过,一手按住剑柄。
『诺因,你醒了!』
几乎在同一刻,充满惊喜之情的悦耳嗓音就流入他脑海。诺因松了口长气,瞪了眼对座的姑姑:根本就没哭嘛,竟敢造谣!
(嗯,听我姑姑说你哭了?)保险起见,确认一下。
『呃…嗯。』史列兰老实承认。诺因又紧张起来:(为什么?)
『因——因为我担心你。天星锁魂阵是被强行撞开的,你的精神可能会有损伤,而且你真的昏迷不醒,所以……』
史列兰只说出一半的原因,另一半是他伤心和黑发少女的离别。但他不想说,他想把和杨阳的冒险作为宝贵的独属回忆珍藏起来,虽然这么做很对不起诺因。
黑发青年十分窝心:(谢谢,天星锁魂阵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个穿黑袍的强盗……』
过了半刻钟,诺因移开手,余人见状,齐声问道:“怎样!你们聊了什么?他真的哭了吗?”
诺因斜睨他们:“什么十三的问题。”
“我们好奇嘛!”又是异口同声。
“去去!莉莉安娜和老妖婆也罢了,你们几个大男人还这么多管闲事。”诺因瞪视三名部下,不悦地喝了口咖啡。
雷瑟克受教地低下头;沙里西恩是不敢触怒上司才不吭声;只有吉西安依旧嬉皮笑脸:“好吧,不问这个,我问别的——殿下,魔封到底是男是女?”
众人都是一愣,雷瑟克道:“一把剑怎么可能分男女。”
“他是男的。”这回诺因很干脆地甩出答案。
“可惜,这就没得玩了!”吉西安瞟着也在吃饭的雷奇,叹了口气。
明白他的念头,诺因和雷瑟克各扁了他一拳。
拉克西丝闲闲地道:“后来的情形搞清楚了没?魔封应该对你说了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诺因挑衅地道。莉莉安娜板起脸:“哥哥!”
“……他说,我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一个刺客对我施了灵魂禁制的法术,于是他把我搬到悬崖下,用魔力冲撞开,接着莉莉安娜和吉西安就来了。之后的昏迷是因为法术强行解开的副作用。”
余人面面相觑:拜托~~~~这么烂的谎话,他居然相信!?
莉莉安娜小心翼翼地道:“呃,哥哥,你真的认为,魔封对你说的是真话?啊,我不是说他骗人,只是这段话好像有很多漏洞耶,你不觉得?”
“魔封不会骗人,更不会骗我。”诺因淡淡地道,余人也无话可说。
呜呜~~~诺因,原谅我!!忍着良心的责备,史列兰向半身忏悔告罪。
“那,魔封答应用催眠术了吗?”沙里西恩问。
“当然,他又不是某人。”诺因斜睨了法师长一眼。吉西安毫不在意,泰然道:“就算不用催眠术,也有个法子叫谢尔达完蛋。”
诺因愣了愣,击了下掌,茅塞顿开。
“尼基·谢尔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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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宰相府。
高高悬挂的双月洒下清冷却皎洁的光芒,给富丽堂皇的建筑镀上一层金属的质感,群星无影,不时飘过几朵乌云,遮住唯一的自然光源。
月黑风高,真是个偷袭的好天气。
军务长将目光从被云遮蔽的月亮上移开,转回面前沉没在深沉夜色里的府邸。一名身穿近卫军服饰的士兵走到他身旁,低声道:“都准备好了,阁下。”
“嗯。”雷瑟克点点头,“我再申明一次,动作尽可能迅速,别让敌人知觉。”士兵们肃然应是。
不一会儿,一枚信号弹直冲天际,府里的灯火应声而灭,被随行的法师用暗黑结界牢牢罩住。几声惊愕的叫声穿透夜幕传来,但没有更大的骚动出现。不出拉克西丝所料,今晚宰相府的警备果然特别松懈。
总共三千名近卫兵遵照上司的嘱咐,四面八方如铁桶似的堵住所有的出路。雷瑟克本人则率领一小队人马,从正门突入,穿过比御花园还大的前院,冲破大门,踏进金碧辉煌的大厅,直奔二楼尽头两扇雕龙绘凤的红木巨门,然后——不客气地一脚踹开。
“什么人!?”
受惊的宰相从羽绒大床上一跃而起,借着朦胧的月光勉强看清入侵者一身军装,并非强盗,顿时尖着嗓子破口大骂:
“大胆狂徒!这里是宰相府,我是堂堂王国宰相,你竟敢擅闯冒犯于我!”
“你被捕了,谢尔达‘前’宰相。”
雷瑟克踏前一步,湛蓝的眸子流动着令人生畏的寒光。对他而言,面前的人是企图危害他最敬爱的主君的恶徒,根本不必讲什么礼数,“绑起来!”
两名魁梧的士兵立刻上前将以往连靠近也不被允许的尊贵老人捆得严严实实。谢尔达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等等!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凭什么……对了!罪状、绑我的罪状!”
“暗杀诺因王储未遂的主谋。”
“!!”谢尔达瞪大眼:未遂!这么说,诺因没死?那下午巴洛亚的部下为何说——难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我中计了?
“不!你们没有证据!”谢尔达回过神,大声道,“就算诺因那小子亲自来,无凭无据,也无权扣押我,更别提你这小小军官,我可是贵族!”
“人证有了,现在只差物证。”雷瑟克丝毫不将他的弹劾放在心上,冷冷下令,“押他回元帅府,路上不许有片刻耽搁——其他人,给我搜!”
与此同时,宫廷法师长只身一人,走进中城上界最大的妓院。
“哎呀,这不是吉西安大人嘛,好久不见。”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一摇一摆走近他,满脸堆笑,“我那些姑娘啊,可想死你了!今晚你想找谁?美娜?洁妮?还是恋?”
“都不是,今天我来找个男人。”
吉西安笑嘻嘻地道,随手抛了枚金币给她做遮口费。
老鸨会意离开,吉西安长驱直入,转眼消失在热闹的大厅里。
华丽的厢房内,一对男女正在寻欢作乐,突然,一个优雅的男性嗓音如冷水洒落:
“真是好兴致啊,尼基少爷。我还以为经过要塞那些节目,应该多少让你收敛点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复男性雄风了,佩服,佩服。”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彻昏暗的室内。
“谁!?”宰相之子跳起来,慌忙点起灯,光线照亮坐在窗台上的青年俊雅含笑的面容。用被单遮住上半身的女郎叫道:“啊!你是——”
“吉西安·凯曼!”尼基先一步喊出来人的姓名,“你怎么在这里?”
“讨厌,我对同性的裸体没兴趣啊。”吉西安遮住眼。
尼基这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急忙套上扔在地上的长裤。吉西安满意颔首:“这才像话,免得我抬一只又丑又裸的瘦皮猴回去时被元帅怪我伤害她的眼睛——风石压!”
咚!没等尼基反应过来,一块大气凝成的无形石块就重重砸上他的后脑勺。他两眼一翻,朝前仆倒。
法师长扛起宰相之子,向看得呆然的旧情人抛了个飞吻:“打扰,告辞。”
语毕,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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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罗兰老弟?”
北城城主米利亚坦疑惑地朝窗外看去,但糟糕的能见度阻碍了他的视线。
“没有。”东城城主盯着面前的棋盘,徐徐喝了口茶,“我只知道,你快输了。”
“可恶!还早哩!”
米利亚坦立即抛去诡异声响,专心回到黑白子的世界,于是没有看见,对座的金发青年一瞬间将目光投向窗外,冰蓝色的双眼闪过了然的光弧。
连棋子的地位也保不住,当然只有成为弃子一途,是不是,谢尔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