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刀剔骨、万剑噬心!?
画角心头一阵抽搐,震撼至极。
她从未听说过这么惨烈的咒术或是禁制,这到底是何人所下?又为何对虞太倾这样一个弱不胜衣的少年下这么重的手?
画角着实想不通。
这不亚于是天罚,受刑者简直如置身人间炼狱。
“那,他是从何时开始被下的禁制?就没有解咒之法,只能死死撑吗?”画角呼出一口浊气,缓缓问道。
狄尘斜睨画角一眼,有些不悦:“你一个小妖,且先管好自己,不该打听的事莫多问。今日都监发病不凑巧让你窥到了,看在你方才照顾都监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但此事你须烂在腹中,绝不能说出去。”
狄尘在虞太倾身边,便如一道影子,少言寡语,向来存在感很低。此时难得开口,说的话竟有一种发号施令的气势。
果然是待在王子身边的护卫。
画角不免多打量了他几眼,他左脸颊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很容易让人不敢再直视他。但画角此时细细看他,发现倘若没有疤痕,他也是极清俊的,只是气质有些偏冷。一双冷眸好似氤氲着雾气的寒潭,让人看不清他所思所想。
画角连声应了,再三保证绝不会说出去,这才在狄尘催促下回了萤雪轩。
曲嬷嬷很快着人送来了午食,画角原本饥肠辘辘,可不知为何,却忽然没有了食欲。稍用了些,便和衣而眠。
这一睡不打紧,还梦到虞太倾被折磨死了。而她,竟然在梦里哭得泣泪交加。
画角醒来时,十分庆幸梦貘雪蓉不在此处,要不然她若是吞食了她的梦,可就糟糕了。
都监府的后园极大,满园花木肆意生长,并未刻意修剪。到了秋日,果子必定会不少。如今却只有满眼新芽和盛开的春花。
画角午食用的不多,这会儿又有些饿,离夕食还有些时辰,见萤雪轩有厨下,便想自己做两个菜先垫垫肚子。
她提着篮子,在后园转了转,很快挖到几棵荠菜。
沿着野草遍布的小径,走了几步,又看到一株巨大的香椿树。椿芽是一年一度的盘中珍馐,每年采摘的日子也就那么二十几天,过了季节便长成了绿叶,再要享用却是不能。
画角挽起袖子,便要拽住一条低垂的枝条捋椿芽。不过,不知是风吹的,还是那枝条长了眼,居然躲开了她的手。她待要去拽另一条,也是如此。
画角蹙眉仰望,但见满树枝条瑟瑟飘动着竭力向上弯曲。
这是成精了?
但凡草木开灵智,须得五百年以上,若要化人形,须得一千年以上。这株香椿看上去最多不过百来年,居然开灵智了?
画角觉得不可置信。
她眼珠一转,故意大声说道:“哎呦,这香椿芽再不捋可就过季了,可是够不到怎么行?也不知府里的梯子在何处,不若我砍了树再捋。”
这般说着,画角抬手幻出一把斧头,高高举起,挥舞着便向香椿树的树干砍去。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满树枝条挥舞着向下低垂,凑到她面前左摇右摆。
果然是一株开了灵智的香椿树,当真令人惊异。
画角收了斧头,抬手捋了小半篮,拍着香椿树的枝条说道:“甚好,这才识趣嘛。”
似这般仅开了灵智未曾化人形的草木,只是花精木魅,并没有妖气。是以,画角原先并未察觉。
这会儿再看这满园花木,忽然悟了虞太倾为何没有让花匠修剪这些花木了。
她提了篮子往回走,行经池畔时,看到水面上数十只鸭正在游水,每一只都油光水滑,瞧着甚是肥美。
作为朏朏妖,抓只鸭倒不是难事。她躲在池边草丛中,待到鸭子上岸时,逮了一只白鸭,一只绿头鸭。
画角掂着鸭脖子笑道:“到底宰哪一只呢?我瞧瞧哪一只肥。”
她一手拎一只,正在试哪一只重。却听绿头鸭“嘎嘎,嘎嘎嘎……”叫了几声,这叫声抑扬顿挫,语气宛如说话一般。
画角吃惊地低头,只见绿头鸭仰着脖子,黑豆眼瞪着她,带着一丝祈求。
这也是一只开灵智的?
画角将绿头鸭放在池边,问道:“你想说什么?”
绿头鸭垂头,扁嘴在地面上划拉了几下,仰起脖子朝画角“嘎嘎”叫了几声。画角低头看去,只见草地上写了几个字:“吾瘦,白鸭肥。”
画角愣住了。
要说鸭开灵智的极少,但也不是没有。但是一只开了灵智就认字的鸭,只怕是万中无一。
画角问道:“你怎会识字?”
绿头鸭又在地上划了几下。
“幻成人时学的。”
画角觉得自己走眼了,既能幻成人,那不就是妖了吗?可她瞧着它明明不是。
鸭:“修为尽失。”
画角明白了,鸭妖曾经也是千年之妖,后来妖力尽失,便成了一只普通的鸭。可它毕竟开了灵智,心智自与一般的鸭不同。这种鸭,画角也食之难以下咽。于是指着另一只鸭问:“这只呢?”
绿头鸭又划出几个字。
“愚钝可食。”
画角拎起白鸭,说道:“好嘞,那就这一只。我是清蒸呢,还是酒酿,这么肥,要不做成烤鸭,熏個鸭脖,鸭肠鸭血不能浪费,炒个鸭肠,再做个鸭血豆腐。”
白鸭自然听不懂画角的话,只是在她手中扑腾着。绿头鸭却是听懂了,黑豆眼惊恐地看着画角,腿一软,栽倒在地。
“这园中,像你这样被夺了修为的妖,还有谁?”画角问道。
绿头鸭生怕画角将它也清蒸红烧了,鸭嘴在地上划得飞快,很快写了几个字:“椿树、蛇、还有一只新来的怪兽。”
什么怪兽?
绿头鸭仰起脖子朝前面嘎嘎叫了几声,画角向前望去,只见池塘畔的一块石头上,蹲着一只兽。
也怪不得鸭子叫它怪兽,模样确实有些怪异,她从未见过。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