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杨辰回到阳间,这天还是没有亮,他便是将那记着遮妖气法子的玉简拿出来细读。
杨辰在房里是练了许久,等到天放光、宵禁解了,这才行法熟练,方才起身离开。
行法匿身出了城,杨辰便是往东出发,去往这宋朝的京师建康,寻那顺阳城隍的旧故去了。
建康是在江东,而这顺阳县却是在荆山以南,此行是有千余里地,须是数十日才能达。
杨辰未曾习得腾云驾雾之术,若是只靠浅薄的爬云之法,怕是容易引得关注,惹麻烦上身。
不过,要想快点到达建康,杨辰也只需遮去妖气、化作真身走水路,然后日夜兼程,便可三两日能到。
可他却没有心急前往,而是一时兴起,欲效仿故人跋山涉水,以游玩的方式前行。
这般走走停停,过了两日,杨辰早就远离了那顺阳县,快要走出荆山一带了。
这般行脚,若是寻常人,早就是不堪苦闷,寻客船、商队,搭个顺风走了。
可杨辰虽没人作陪,但自觉很是惬意,哪怕这会儿突然阴雨绵绵,也是兴致不减。
他本就是水中游鱼成精,又怎会嫌弃雨水,就任细雨淋在身上,继续前行。
离了顺阳县自是来到了灵台县境内,而两县虽是相邻,但这连通的官道却是修在山岭中,杨辰一时难得寻到人烟。
杨辰本是独自行在荒山野林中的,可须臾之后,他却是驻足原地,朝身后看去,似是等待着谁。
片刻之后,不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曲折的山间小路里人影渐近,这才瞧见,是一群穿着蓑衣、配着利剑的男女。
这些个做侠客打扮的男女,见这荒山野岭的却有人淋雨驻足,心中甚是惊疑,均是将手按了在剑柄上。
不仅是如此,杨辰在细心观察后,发现他们是将一个身背匣盒的女子护在了中间,似是将杨辰当做了劫道之人。
见状,杨辰是嘴角露出一丝哂笑,知道他们是为何如此,为打消这群男女的疑虑,只得是先与他们行礼示好。
“诸位行走江湖的好汉,小生杨辰稽首了。”
这群人见杨辰如此,唯二的女子皆是放松了神情,剩余的四位汉子却依旧警惕。
其中一名女子似是有困惑,轻声向身旁男子问起。
“大哥,他就一个人,又不像个匪类,咱们为何还要如此谨慎?”
她身旁那汉子,眼睛是死盯着杨辰,嘴巴却是轻声回应了她。
“匣子里是救太公性命的要紧之物,怎能不谨慎些?还有,你看他那发髻和脸面,发觉了异常没有?”
经他一点,女子便是立马瞧出了不寻常之处。
这细雨绵绵已是下了半天,杨辰身上的衣物虽是被打湿了,可他面首却是没有半点雨水。
女子正要惊呼之时,那个“大哥”是提前细声劝住了她。
“这等内家功夫深厚的高人,也不知是不是咱们仇家寻来的,咱们怎得轻易地信了他的话?”
这个“大哥”许是行走江湖多年之流,把杨辰当做凡俗江湖的一流高手,不敢让女子出言得罪人。
他们俩的对话,自然是全程被杨辰听得明白,杨辰这才明白,自己是露了相,没能藏住神异。
不过这时的杨辰也不好收了神异,那样只怕会更引得这群人的猜疑,故而只能是将错就错了。
杨辰是沉住气,故作高人姿态,不再与他们言语,还皱着眉头,装出不耐烦的深色。
“那俩小辈,在那胡言什么,我若有意害你,焉能让你们说这么多话?”
听得这话后,那个大哥是脸色大变,而后又是有了一丝羞愧。他是想明白了,杨辰若是有心害人,可不会任由他们如此聒噪。
“这位前辈,我等小辈行走江湖谨慎惯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带头大哥是立马服软,同杨辰告歉,方才是他小人之心了。
他这一开口,杨辰便知这事好解决了,故作不满道:“那还不趁我改变想法前,立即从我眼前消失?!”
见杨辰只是言语不善,并没有拦住他们去路,带头大哥是松了一口气,也是连忙拱手告辞。
“多谢前辈宽容大量,我等这就离去。”
带头大哥是示意同行人,让他们向杨辰行礼后,这才小心从杨辰身边走过,待离杨辰远了,方才策马狂奔。
这短暂地相遇,自己这般道行的鱼妖,却是被当成了江湖高人,这是让杨辰觉得新鲜,轻笑了声后继续行路。
杨晨就这么走着,不觉间雨是停了,天也是快黑了,他本以为又要天地做床被时,却是看见远处有炊烟升起。
虽是无所谓,能有落脚处,杨辰也是愿意便宜行事的,他便是朝着那有人迹的地方靠去。
越是靠近,杨辰就发现周遭的环境是越发的宽阔了,片刻后,一片平坦的农田是出现在他的面前,是有座村庄坐落于此。
即是来了,杨辰自是要进村子的,他这方才走到村口,还没找个合适的人家投宿,就有人欢喜地要来拉他。
这少年模样是少年老成,头裹方巾,虎口有茧,穿着已洗脱色的藏青短袍,一看就是做下人的。
“嘿,先前才来一伙人马,这又是有个客人路过。快请往里,今天是我庄太公的百岁大寿,正摆着宴席,能来的都不收礼钱呢!”
杨辰听得这话后是有了明悟,他也不推辞,随着这少年进了这村中的大户人家的院子了。
外人到访,自是见过主家的,杨辰来到主桌,看到一个白发白眉白胡须的面色红润老者坐在那正上方,知是寿星公,连忙对其说着祝福之语。
虽是年高,但老者耳聪目明,是笑着谢过,问了几句寻常话后,便让自家孙儿领着杨辰就坐。
这小孙儿是带着杨辰来到了一处未曾坐满的桌子,将他安排在这里,让他吃好喝好便是离去了,丝毫没发现那一桌人的怪异神情。
“大哥,咱们可是一直马不停蹄的啊,才到了半个时辰吧?他怎么就追上来了?”
带头大哥神情郑重,“当真是内家高手,轻功是如此了得,还好先前没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