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也是新的开始……
这天傍晚,练习完一天的剑法之后,明月有意无意留在了最后。
“这是有什么重要指示吗?!”
陈欢心中一喜,也跟着留在了山上。
此时,落日西斜,松涛阵阵,听雨草堂前的空气间弥漫着淡淡的松脂香气,令人迷醉……
望着那抹娇俏的身影,他的心口砰砰直跳,说道,
“上山这半年,你的剑法进步了很多!”
明月抬手擦了擦额头的香汗,苦笑一声,
“终究只是一些微末道行,若想搭救母亲,只怕遥遥无期!”
说着,她道袍飘飞,猛然回过头,星眸含光,黛眉紧蹙,急声说道,
“我不想再拖延了!”
陈欢心口一滞,咽了口唾沫,迟疑着问道,
“你想学太离剑?!”
只见明月急步走到了他面前,面色凝重,手握宝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对!现在就学,一刻也不耽搁!”
她顿了顿,苦声说道,
“一想到母亲身陷囹圄,生不如死,我就寝食难安,只想快快学得一身本领……”
看她如此迫切,陈欢感同身受,慨然长叹,说道,
“好吧,那我们这就开始!”
见他毫不犹豫,明月不禁黛眉微皱,颇有些惊讶,
“太离剑法,号称天下第一,你就不担心,我把你的剑法学了去?”zuqi.org 葡萄小说网
陈欢搔了搔后脑勺,憨厚地一笑,说道,
“慢说区区一套剑法,就是要我跳进地狱,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听得这话,明月心头一震……
却见他扭扭捏捏,脸色微红,接着说道,
“更何况,也是为了给你买不离酥,我才有幸遇上了沈前辈,因缘际会学到这套剑法……”
“如今,我再把剑法教给你,那也是天意使然!”
听着如此简单,却又如此纯真的逻辑,明月再一次沉默了……
这时,陈欢手握宝剑,默运剑气,徐徐走到崖前。
轻咳一声,学着李乘云的姿态,娓娓介绍道,
“《太离剑》,此剑共有应天、广泽、惊雷、旋风、厚土、连山、玄冥、昊阳、太离式,每一式有九种变化……”
他顿了顿,尴尬地一笑,
“这太离式,又名归一式,乃是太离剑的最终奥义,可惜,我未能学到手!”
只见明月眉头紧蹙,显然在用心记忆……
正在这时,陈欢心头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明月冰雪聪明,只怕不用三天,就能把太离剑学了去,如此一来,她还会对我笑脸相迎吗?”
回想起昨天以前,明月冰冷无情的模样,陈欢心中一凛,脊背发冷,一阵阵后怕!
顿时摇了摇头,嘀咕道,
“到时候,只怕她连睁眼也不会再看我了……”
心念及此,陈欢也就多了个心眼,故意拖延了起来……
他远眺群山,长叹一声,不禁无限感慨,
“说来,沈前辈也是个苦命人,一夜之间,最爱的人却变成了自己的嫂子,只怕换作谁都不能接受……”
他顿了顿,苦声说道,
“其实,他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看他东拉西扯,迟迟没有进入正题,明月冷笑一声,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要是不想教,那我就先下山了!”
陈欢被噎了一下,不禁一脸尴尬,只能嘿嘿一笑,
“想教……当然想教!我只是有感而发!”
他偷眼看了看明月,见她一脸冷峻,似乎没有半点谈情说爱,风花雪月的意思,也就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第一式,应天……”
于是,他一边详细讲解《太离剑》,一边脚踏八卦,徐徐演练起了应天式剑法,以及这一式的九种变化。
谁知道,在陈欢看来,浅显易懂的道理,明月却黛眉微皱,颇有些晦涩难懂!
许多看似平平无奇的剑招,落在明月手中施展开来,竟然也变得无比艰难!
平日里,明月学习蜀山剑法,往往一学就会,一点既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迟迟不能领悟……
施展起“应天式”剑法,更是脚步踉跄,剑招混乱,犹如喝醉了酒一般!
“不对!第二种变招之时,剑尖应该往下……”
眼看她的剑法出了纰漏,陈欢苦口婆心,急忙出声指点!
可是,即便如此,明月的剑法依旧呆滞不堪,步伐更是漏洞百出!
眼见夜幕降临,天色快要全黑,山下的风华城里华灯初上,火树银花,二个人都累得身心俱疲,明月的剑法依然进步甚微。
“又错了!第三种变招之时,剑身要及时回旋……”
此刻,又听到陈欢的指责,明月再也不堪忍受,纵身一跃,飘然落在了崖前……
陈欢一愣,诧异地问道,“怎么停下了?!”
她瞥了一眼陈欢,气恼地收了剑,扭脸嗔怒道,
“不学了!”
陈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
“是累了吗?”
他张目四顾,只见松林寂静,山下万家灯火,慨然说道,
“也是,这都快入夜了,你也累了!行,那咱们明天再接着学!”
哪知,明月大袖一挥,扭头就走了,气呼呼地骂道,
“小气鬼,你根本就没想教我这《太离剑》!”
听得这话,陈欢一愣,不禁叫苦不迭,急忙追了上来,苦声说道,
“明月,我没有……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搔了搔后脑勺,突然灵光一闪,低声问道,
“对了!你出身于七星教,所学所练的,毕竟不是正道,而《太离剑》乃是剑道正宗,会不会是因为两者互为克制,这才……”
明月黛眉一皱,立即否决,
“绝对不会!”
她冷冷扫了一眼陈欢,说道,
“我看,你这是在找借口!归根结底,就是敝帚自珍,根本不想教!”
见她一点也不相信,陈欢百口莫辩,甚至都要哭了……
他抓耳挠腮,手足无措,哭声说道,
“明月,我没有骗你!我真……我真的已经把我所知道的,都教给你了!”
然而,他的这一套哭辞,显然对明月没有用!
她冷然一笑,撇嘴说道,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花费良久,甚至连这第一式剑法也无法领会?!”
“而你……只用了不到区区三天,竟然就掌握了《太离剑》的精髓?!”
说到这里,她眼底掠过一股寒意,脸上满是愤懑之色,
“是!我是没你聪明,却也不算笨,但每次师父传授的蜀山剑法,我都是一学就会,何曾像今夜这般费力?”
陈欢极力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道如何说明……
最后,她苦笑一声,嗤嗤自嘲道,
“对了!也是我太过天真,你我只不过区区同门之谊,像《太离剑》这等绝妙的剑法,你又怎么舍得传授于我呢?”
她摇了摇头,眼底颇有一些失望,
“我看,你和他们一样,不过就是在欺骗我,玩弄我罢了!”
说着,她一挥长袖,愤而转身,飘然离去。
这一刻,陈欢蒙受不白之冤,不禁心如刀绞……
望着明月一步步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他心中一急,三五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哽咽着说,
“明月……你别走,我没有……我没有骗你……”
他凝望着明月红扑扑的脸庞,诚挚地说道,
“明月,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心情殷切之下,他的眼里甚至噙满了泪水。
玉手被抓,明月浑身一颤,不禁又羞又怒,愤而怒斥道,
“是!我相信你,但你先放手,行吗?”
听得这话,陈欢这才回过神来,不禁羞惭无地,急忙放手……
正在这时,他忽然一拍脑门,尖叫道,
“是了,我想起来了!”
看他一惊一乍,明月眉头一皱,冷然骂道,
“你又发什么神经?!”
陈欢脸色微红,搔了搔后脑勺,迟疑着说,
“我还记得,沈前辈传我剑法之时,是在一个密闭空间之内!”
“在即将讲说剑道精髓的前一刻,他好像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当时,我整个人就晕晕乎乎,好像喝醉了一样,接着,五脏六腑之中便热乎乎的……”
他顿了顿,嘀咕着说,
“然后,他就吩咐阿依古开始演练剑法……我记得,当时好像一学就会了呀!”
听得这话,明月恍然大悟,沉吟着说道,
“原来如此!”
陈欢一愣,满脸懵懂……
见状,她长叹一声,娓娓介绍道,
“这叫‘开天灵’,是玄门之中的一种高深法门,只有到了上等真人的境界,才能施展!”
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明月苦笑一声,进一步解释道,
“其实,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拍,沈星云是以自己深厚的功力,触发了你的天灵!”
“在激发出你先天灵气的同时,又强行隔开了你的后天记忆,此时,你心无尘埃,清虚笃静,再传授你《太离剑》,便更加事半功倍,所学内容,也愈加刻骨铭心了!”
说到这里,明月喃喃自语道,
“怪不得,你只用了区区三天,就领悟了太离精髓,而我却这般吃力!”
“我就说嘛,我没有骗你……”
尽管陈欢还是听得懵懵懂懂,但冤屈终于洗清,他高兴得喜极而泣,
“你看,我就说了,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把我所学会的,通统教给你了!”
这一刻,望着他脸上那纯真无邪的笑容,眼中还残留着未褪去的泪珠……
不知道为什么,明月的心忽然被狠狠揪了一下,鼻头竟然一阵酸楚……
她深呼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
陈欢却憨厚地笑了起来,说道,
“你一心救母,着急学剑,我能理解……”
他嘿嘿一笑,嘀咕着说,
“再说了,你是我的公主,就算错了,那也是对的!”
听得这话,明月心口一暖,喉咙口好似堵着什么,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误会,解释清楚了……
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了嫌疑!
从这一天开始,每一个傍晚,每一个休息日,他们就会不约而同,来到崖前,一起研习太离剑……
道袍飘飘,长剑纵横,你来我往,情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