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
安毓熙将录音笔打开,放在桌上。
“阳海姐,我们想详细了解一下阳冬的案情!这位裴总,他能帮你们打赢官司。”
裴元煌的注意力尚在因不适应农村环境而难受,并且东想西想、东张西望,在不经意间被安毓熙扯过胳膊,让他安定的听着。
女人的亲近使不适感顿时有些缓解,裴元煌扯了扯口罩,对阳海点点头。
他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她是他老婆。
“真的吗?可好!谢谢裴总!”阳海开心地感谢裴元煌,并开始回忆事件经过:“哎!事有点复杂,说起来真是冤孽。
我妹子阳冬,自小就被受人疼,懂冷暖。以前邻居家有个哥哥对我们阳家挺照顾,阳冬对那个哥哥一直有意思,可惜我爹妈看不上人家,好好的姻缘就断了。
后来那个哥哥发达了,我爹又托人带着阳冬去找人家,当时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阳冬回来后就恍恍惚惚的发呆,事也没下文了,我是听带阳冬去的那个叔说阳冬被羞辱耍了。
阳冬后来就一直保持单身到30岁没结婚,咱农村30岁不结婚的,总要被人指指点点笑话,特别是女人那更是人前人后议论。
再来我妈得病去世了,爹就下死命令,要阳冬必须在一年内嫁人,就给他挑了几个,让她自己选,她都看不上。
也不是看不上,她的心思我清楚,她内心太善良了,是觉着自己年纪太大了,不想耽误首婚的人,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也许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哥哥吧!当然具体是不是我也是猜的。”
秦木听着听着无法理解:“这不是善良了吧!简直卑微到尘埃里了!”
“可不就是冤家债,我瞧着她天天在家被我爹逼婚,怕她心里难受,就托夫家一个姑姑带她去城里做工,在那边她就认识了隔壁村在同厂里做火头的沈罗。
沈罗比我家阳冬大一轮,有两个女娃子,前妻出事故去世两三年,两个女娃子也小孤苦伶仃挺可怜的没个妈照顾,各种生活习惯很不好,刚开始阳冬出于同情两个女娃子,就经常过去帮忙沈罗照顾,沈罗对阳冬开始也挺上心的,后边儿就想娶我家阳冬。
我爹和家里的人都不同意,沈罗家里边是真的乱,啥都没有,亲戚尽是些好吃懒做的无赖痞子。我自己也觉得我妹子黄花大闺女去当人后妈,太委屈了点,就劝了又劝,最后拗不过,她自己偷偷收拾东西就住过去沈家了。”
阳海说着说着,泪角就划下泪来。
“阳海,你别太伤心!她这种心理,有些不理智的自暴自弃了,我还是多少能理解的。
有些人被伤太深了,心里边很多杂念牵着自己走向深渊,特别是对未来失去希望了,只要随便给自己一个’自以为是‘的正当理由,很容易就自毁自灭了。”秦木安慰着阳海,也好像在嘲笑自己。
这时候阳南回来了,踏门之时就听到秦木的话。他低着头不说话,径直走去后屋。
阳海又叹了一声,接着说:“可不是,我做姐姐的也希望自家妹子能幸福,既然她选择了就支持吧!后边阳冬就生了小米,也没跟着出去做工,在家带三个娃子,俩大的女娃白天去上学,她就常带小米来我这串门,每次都欢欢喜喜也没瞧着有啥事。
沈罗在外头做工,两三天回一次家,一家子看着也算乐呵。
在前年4月份一天中午阳冬和往常一样带着小米来我家,当天还开开心心地说着笑着,和我借了小颖以前的课本,说要给小米先学习着,过两天还回来。哪知道当晚沈罗突然就给我打电话,说家里出事了,让我赶紧过去。
我和陈韦两个人慌里慌张的赶过去了,就瞧见,阳冬和小米两个人在家床上躺着,屋里煤气味贼大,沈罗吓得软了腿瘫在地上,人都傻了,那时报警和报救护车都是我和陈韦打的。”
安毓熙圈着裴元煌手臂的双手收紧劲儿,有些紧张、有些焦急又有些担忧:“再后来呢?”
裴元煌大手附在安毓熙手上,无言地轻轻安慰。
“后来救护车来了,小米当时就没呼气的了,阳冬倒还有气就救过来了,人间惨剧啊!一夜之间好好的家庭就散了,沈罗那几天昏过去好几次。”
阳海想起当初的场面,泪流满面。
“法医怎么说吗?”秦木紧接着问。
“说小米是被捂了呼吸的,阳海胃里检查出杀虫剂。刑侦有去周边的店铺调查,找到卖药的店铺,说当天晚上阳冬有过去找药,骗老板说家里有老鼠,还有说有笑的,但是碰巧当天店里卖完了,所以就买了杀虫剂。”
安毓熙抽了张纸巾递给阳海,说:“询问笔录的时候,她有说什么没?”
“啥都说了,特清醒特平静,就和说别人的事儿一样,太可怕了!
什么场面什么经过怎么做的,小米怎么恳求的,什么挣扎的表情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太可怕了!
她那时候在医院刚醒,我照顾着呢!刑侦同志在病房做的笔录,听得我鸡皮疙瘩直冒!真是造孽哟!”
秦木觉得奇怪,按她的专业知识,正常人不该有这些超乎逻辑的情况。
秦木道:“她是不是有心理病?有找医生查吗?”
“出事前没有,出事后她在牢里割过手,就查了,是啥重度抑郁,咱也不懂,只是觉得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心啊!剜了肉似的疼。”
“这么棘手…”秦木憋着眉头。
治心理病不是她强项啊!为什么碰上的都是自己的短板。
安毓熙理了理头绪,心下暗自揣摩一番后说:“总感觉这里头有点不太对,即使抑郁也有逻辑可推理的!这些信息里面可能有我们遗漏的重要点。”
裴元煌插一句问道:“后来沈家就来寻滋闹事是吧!”
“是呀!就说是阳冬害了他儿子,连着我弟和我爹都恨。他不敢打老人家,就只敢打砸东西和欺负我弟。”
一众听完,各怀沉重。
秦木只能从自己的专业入手,于是说道:“心理病理这方面,我去找我师哥讨论一下,他是国家总院的心理疏导教授,应该能提供些参考。”
阳海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昨天法律援助中心说这两天会分派一位苏律师过来问情况。”
安毓熙回复道:“等律师来了再详细交流案件细节吧!刚好楚楚姐这两天要出勤,案件调查的事还是她在比较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