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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韵珩不好意思地说:“娘,看你……”

老太太又说:“立煌呀,听大家说,你打鬼子不要命,娘听了多天睡不着觉,这仗到啥时候才能打完呀!”

卫立煌安慰着说:“娘,你老人家放心,你看我不是很好吗?只要你身体好,就是万福。”

夜已经很深了,卫立煌夫妇的住室里还亮着灯光,昏暗的灯光下,他们在床上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又坐起来,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丈夫说:“你带着这么多人,长途跋涉,兵荒马乱的,真难为你了。”

妻子说:“再难也不怕,这不,总算是找到你了,我们又见面了。”她说着话题一转说:“仗打得不错嘛,大家都在夸你。你在陆大学习时,就以日本人为假想敌,咱们又准备了那么多的资料,这回总算用上了,没有白费功夫。”

“还不是多亏你的帮助,若不是你,我又不懂英文,能翻译那么多英、美国关于日军的资料?”

“人家都在夸你,你却在夸我。”

“你才是真正的无名英雄。”说着他话题一转问:“这次出来,是住西安,还是住成都?”

朱韵珩想了想说:“我看还是住成都好,你的朋友严啸虎是那里的警备司令,遇事也好有个照应。”

“好,我这就去给成都要电话。”

朱韵珩一把拉住卫立煌说:“你慌什么?明天再打电话也不晚。”

卫立煌说:“明天下午我要离开这里,中条山那边,战事很紧,离久了恐怕不好。若是委员长来电话,多不好意思。”

朱韵珩半开玩笑半正经地说:“你走就走吧,我才不拦你呢。不过,这件事得问问老太太,只要她同意才行。”

俗话说,久别胜新婚。这一夜他们说了许多话,办了许多事,鸡叫三遍一个个感到人困马乏的,这才进入梦乡。

卫立煌在这里一住就是三天,第三天晚上宋美龄给朱韵珩来了电话。这两个人都在美国留过学,一律用英语对话,叫别人一句也听不懂。

接完电话,朱韵珩对丈夫说:“俊如呀;看来你不走是不行的,蒋委员长让夫人催行了。”

卫立煌说:“看看,我说走吧,你又不听……”

朱韵珩一摆手:“去去去,谁希罕你呀。”说着,自己也笑了。

第九章 蒋介石训斥卫立煌 (1…

1938年12月,蒋介石在陕西武功农学院召开重要军事会议,第一战区、第二战区、第五战区师长以上的干部都参加了会议,惟有第18集团军和山西的敢死队的人没有接到开会的通知。在这次会议上,蒋介石提前宣布了在重庆召开的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的一整套*方案,以“统一政令”、“统一军令”为名,吹响了*的冲锋号。

会议之前,卫立煌、郭寄峤提前到达西安,住在第二战区前敌指挥部驻西安办事处。一天清晨,卫立煌正在院里散步,少将办事处长罗迈伦走过来神色慌张地说:“钧座,有件不好的事情向你报告。”

卫立煌心里一惊,忙问:“什么事?”

罗迈伦小声说:“这次武功会议的中心议题是*,在西安,对我们第14集团军的议论可不少,钧座请好自为之。”

卫立煌听了,心里十分分冷静。他问:“我想听听都有哪些议论。”

罗处长答道:“议论最多的是咱们那个战地工作团,他们说是八路军的工作团,完全赤化了。至于个人方面,议论的中心是工作团主任刘毓珩,还有总部那个秘书赵荣声,说他们是共产党打入了我们内部的探子。”

听了这话,卫立煌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表面不动声色地说:“好,谢谢你的提醒。”

罗迈伦刚刚离去,郭寄峤和刘毓珩来到这里。卫立煌问:“会上的发言材料准备好了没有?”

见卫立煌发问,刘毓珩从公文包里取出材料说:“昨天晚上刚刚写好的,我就说让钧座过目呢!”说着把材料递过来。

卫立煌接了材料说:“武功的会议,你就不要去了,就在这儿待命。”

刘毓珩说声“是”,便出门而去。

郭寄峤不解地问:“钧座,原来不是说好让刘秘书一起去的吗?这个人灵性,笔下来的又快……”

卫立煌苦笑着:“如今的气候很不好,到了武功你就知道了……”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东北风一刮,干冷干冷的。大风把落叶卷到天上,又缓缓地落下来,在院里飘来飘去的。站岗的卫兵被冻得支架不住,却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强打着精神,笔直地站在门口。这一天的会议进场特早,早上7时,人们便向会议室走去,路上人们没有寒暄,没有说笑,像是从没有见过面的陌路人。会议室的窗户被厚厚的幕帘遮得密不透风,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发出轻微的声响,与会的军官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收腹挺胸,二目平视,完全是军人的作派。会议桌是一个硕大的长方形木桌,上面铺着雪白的台布,桌上没有茶水,没有水果,整整齐齐放着两行军帽。

门外响起一阵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这声音好似敲在人们的心上,使人不寒而慄。一个侍卫官喊着:“蒋委员长到!”在座的军人“刷”地一声,立正站好,把目光投向门口。蒋介石铁青着脸走进会议室。他高挑挑的个子,穿一身军装,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蒋介石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脱了披风交给侍卫,把洁白的手套放在桌前,白手套马上和台布融为一体。蒋介石用阴冷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然后平和地说:“坐下吧,现在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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