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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虎将中计

峨眉山,万年寺。

卫立煌的住室简洁大方,一处两间的屋内放着一张大床、一张八仙桌,迎门的墙上挂着一张很大的地图。桌上有文具、电话等。屋里空荡荡的,地图下放着一副木制的双人沙发。大床的靠墙一侧有一个较大的收音机。

卫立煌赤着脚站在沙发上,用一支粉笔在上面画着圆圈和箭头。画着画着,他狠狠地把粉笔扔在地上,愤愤地骂着:“操他奶奶,何应钦怎么搞的,把我的第一战区快丢完了!这可如何是好?”说完他快步走至桌前,拿起电话说:“我是卫立煌,请接委员长的侍从室。”电话接通了,电话里传出“喂,这里是侍从室,请讲话……”

卫立煌知趣地放下电话骂着:“他妈的,天到这个时候,我何必操这份闲心!”

一个卫士走进门:“报告长官,张主任求见。”

卫立煌问:“哪个张主任?”

卫兵答道:“侍从室的张文白主任。”

卫立煌一阵惊喜:“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待卫士出了门,卫立煌换上一身白色便装,穿上圆口布鞋,拿一把芭蕉扇向寺院大门口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摇着扇子,故意装作一副悠闲潇洒的样子。

卫立煌刚刚走出二门,见张治中身着戎装,大步向他走来。卫立煌惊叫着:“不知贵宾光临,有失远迎,请恕罪!”

张治中握着卫立煌的手说:“闻听人言,俊如兄在这里急疯了。文白探病来迟,真是有失大礼!”

卫立煌愣了一下说:“文白兄此话从何说起呢?我在这里有吃有住的,还可以看看山景,观观日出,委员长关怀我,我怎么能急疯呢?”

说话间二人来到住室。卫立煌连连让座:“文白兄请坐下说话。”

张治中并没有坐下,他把目光集中在那张军用地图上,看着看着他朗声笑了。张治中把卫立煌拉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俊如兄,你还说心里不急,你看看这张地图……”

卫立煌也暗自笑了,他说:“说句实话,刚上山那几天心里是有点着急。时间一长便习惯了,光着急有什么用?人家委员长让我休息,不遵军令是要杀头的,我还能怎么样!”

张治中坐下,换上一脸的庄重说:“俊如兄莫开玩笑,今天我可是奉命而来,咱们坐下说点正经事。”

卫立煌坐在沙发上,装出一脸严肃,他说:“文白兄是委员长身边的人,有什么训示请讲。”

张治中严肃地说:“第一战区的情况你也知道,委员长对洛阳的战局很担心,现在何总长又有病,不能视事,委员长让我来劝驾,请你回洛阳去。”

卫立煌的脸上气得一阵青一阵红的,他愤愤地说:“回洛阳,没那么容易。何应钦欺人太甚。他不是很能干吗?还用我去给他擦屁股?你回去给委员长明讲,卫立煌不愿回洛阳,怎么处治我都行!”

张治中把卫立煌的脉摸得很透,他知道卫立煌是条犟驴,这时候光说好话是不行的,不来点硬的,就完不成任务。张治中站起来满脸怒气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张文白真是个瞎子,竟然看错了人,交上了你这样的朋友!俊如兄,看看你糊涂成什么样子,你和何应钦的事,是个人的事,第一战区的事,是*的大事。这两件事怎么能混在一起呢?好吧,你不去我去,我不能眼看着*大事受损失。”说着他跨出门坎就要走。

卫立煌见张治中真的要走,又软了下来。他也知道,若真的在这个地方再住一个月,非急疯不可。卫立煌拦住张治中的去路,强笑着说:“文白兄何必动怒,兄弟说错了还不行吗?”

张治中摆出一副穷追不捨的样子说:“你说说,这事究竟准备怎么办?”

卫立煌陪着笑脸说:“文白兄,你别着急,洛阳我一定去,第一战区的事我管,这下行了吧?”

张治中心里一乐,又装出庄重的样子说:“军中无戏言,你说去,我就要立即给委员长回电话,你只说去不去!”

“去,去……”卫立煌一连说了几个去字。

张治中决心不给卫立煌一点儿回旋的余地,他拿起电话,便要通了侍从室。蒋介石在电话里说:“文白兄,不知俊如兄的身体如何?”

张治中说:“报告委员长,经过一段调养,俊如的身体很好。他听说第一战区告急,表示立即愿到前线,杀敌立功,以雪国耻。”

“好的,好的。”蒋介石很高兴地说:“文白兄,你告诉俊如兄,军情似火,刻不容缓,明天我就派专机送他到洛阳去。”

放下电话,张治中禁不住地神秘一笑。卫立煌一愣,方知中了圈套。他不满地对张治中说:“文白兄,朋友之间,赤诚相见,你这样画个圈子让人跳的做法,多不够意思?”

张治中这才止住了笑声,一本正经地说:“兵法云:攻其不备。看来你这个常胜将军也有防不住的时候。”

卫立煌无奈地笑着,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张治中怕事情有变,他拉着卫立煌说:“下山吧,还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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