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佩令》全本免费阅读
会县地处贵安西南面,此番水患并未造成侵扰,县城内仍是一派祥和景象。
在这祥和之中,宋云遏与义净僧师正对坐于城中某家酒楼之内。
简单的清汤挂面一端上来,木箸尚未动,酒楼外这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喜庆声。
“小二!”宋云遏喊来肩上搭着布条的人。
对方原本正歪在钱柜前和账房先生谈天,见到是那桌有僧人的客人喊自己,连忙收去打趣的笑容,恭敬地走来,“二位客官,有何吩咐?”
“外面是什么动静?”
义净双臂伸展,搭载桌子上,仪态威严端庄,吓得小儿连连躬身,应道:“是岁宴。”
宋云遏扬了扬眉,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岁宴?”
对方觉着他们外来客,不懂这些,随即热情的开始解释起来:“准确来说,岁宴并非我们会县的,而是大理国的一个传统仪式。”
“这是前朝留下的规矩,是当年大理国国主与北漠城城主在先帝的帮助下,成功击退犬戎后所设的……”小二语气抑扬顿挫,“那年击退犬戎,恰好是五月时节,也是大家俗称的恶月时节,因此时间忌讳颇多,两边的主遂决定一同设下这岁宴,以彰贺胜利,清除污秽。”
岁宴,亦称秽宴。
彼时,宋云遏在北漠的那一年,其实也曾见过这个盛大的仪式。zuqi.org 葡萄小说网
不过,北漠人骁勇,善骑射,岁宴一般在草原上进行。
烤羊排、煮奶酒、燃篝火……届时,城主会亲自在毡房内替城内的百姓做元饺,也会在繁星夜空之下,在一片载歌载舞声中,与百姓不分你我地一同欢乐。
那时候,宋云遏还没有喜欢上羊肉的膻味,却也曾跟着醉倒在泛着湿润露水的草被之上。
想起这些,他微微一笑,又听见小二在说:“大理国素来以佛学为尊,他们的岁宴仪式一般是千名僧师捧舍利入山沾灵一圈,最后回到国寺,点燃长明灯,以祭祀为主。”
——这便是姜柒和周项等人的计划了。
借由此次大理国岁宴,由其间某位僧师父带着经册入大理国。僧人众多,加上邦交关系,边卡不能查的太严,他们算准了这一点,才会在松林间如此嚣张挑衅。
一旦进入大理国界内,他和义净便不再受武康军的保护,届时,他们要动手除掉师父和他,会容易许多。
宋云遏指尖在木箸上蹭了蹭,又问小二:“照小哥方才所说,这岁宴是大理国仪式,可为何这梵音会在会县出现?”
在攒动的人声中,他分辨出僧师们都在边走边颂念经文。
小二失笑,摇摇头道:“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会县与大理国接壤,恰好是以山体为界,一分为二。所以他们要举行进山仪式,势必会从我们会县过。”
“不瞒二位客官,大家伙还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事情的。”小二拎起肩上的布条,擦了擦汗,“毕竟往日里会县闭塞,难得有这种过节的氛围。不过,你们现在可千万不要出去,要看热闹便在店里看,不用想都知道,外头一定是脚踩着脚的。”
宋云遏闻言,和义净对上眼。
片刻后他起身,佯装看热闹似的往那开着的窗外望了一眼。
还当真是万民空巷。
只不过,这大理国的岁宴和北漠当真是天壤之别。
同为庆典,北漠的岁宴实实在在便是欢快的气氛,然而大理国因得佛家之理,梵音声声起,更多的是敬重与尊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宋云遏感慨,又问小二,“方才你说,这岁宴原本是在恶月的,为何此番还未进入五月,这宴会倒是提前开始了?”
他记得,北漠的岁宴更早,几乎是正月新年一过,岁宴便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
这小二还当真像个百事通,他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说:“说起这个,你们还真问对人咯!”
“听闻,北漠那年和咱们先帝有过盟约,最终被武康收进囊中,遂跟着武康过了新春的节庆,他们的岁宴便安排在正月。”
小二说着,忽而弯了腰,压低了声音:“但这大理国可不一样,他们不愿意归顺武康,虽邦交友好,但终归还是自己做主。”
“云贵这边,春季时节万物复苏,特别是大理国内百花齐放,正是岁宴的最好时节,他们国主最终才将此事放在了五月之前,四月之尾。”
宋云遏了然,坐回原位,看向义净沉重的眉眼,问:“师父可还有什么疑惑?”
义净摇头,率先拿起木箸,“没有,先吃面罢,都凉了。”
小二这才惊觉自己和这两名异乡客讲多了,连忙退回钱柜里,忍不住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义净的一身僧袍。
宋云遏吃得很快,面下了肚,赶了一日一夜的辛劳才去了半分,他将长箫握在手中,想起难以找到的经册,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问义净:“师父,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看这阵势,他们是刚过街巷,还未入山,”义净连面汤都吃得干净,“还有时间,先去探查一番,不急。”
宋云遏自觉浪费,连忙把汤水喝完,帕巾擦了擦嘴角,点头应道:“好!”
言罢他要起身,视线却落在了义净的僧袍上,犹豫道:“师父,您要不换身衣裳?或是您先回客栈休息,我先去看看情况。”
义净佛珠重新挂回手中,“此番僧师共一千人,你不觉着,我如此更好鱼目混珠?”
宋云遏顿时恍然,添了点笑意,道:“既如此,那便走吧。”
他话音刚落,酒楼大门的帘帐被掀开,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子,满身的风尘仆仆,一进门便先拎了桌上的烧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一整壶。
喝罢,他大大咧咧地用袖袍抹了抹嘴,才喊道:“这会县要找一家酒楼可真是难啊!小二,给我来一碗——”
他看向在钱柜面前愣神的人,又移开眼,看着刚从钱柜面前递了银子转过身的人,神色瞬间欣喜若狂:“大哥!”
“胡数剌。”
宋云遏也是意外万分,钱袋都没来得及收,便朝他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林空呢?敲儿呢?他们怎么没……”
“哎哎!”胡数剌挡住了他的唠叨,“此番我是自动请缨来的,他们想拦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