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杏花，在这阳春三月的落霜峰，这两树木是占据了落霜峰的所有景色。
万年天痕飞柳絮，落霜峰上无梨影。
桃花点红，杏花洁白。满山春色使人目不暇接，落霜峰不同于煊宸宗其余任何山峰，落霜峰满山都是女弟子。
远瞧满山俏粉，可煊宸男弟子却是无一人可大饱眼福。
落霜峰的明文规定，擅闯落霜峰的煊宸宗男弟子，不论是何人子嗣，先打得半死再送到长老峰问罪。
所以哪怕是掌门，都得乖乖在落霜峰前门等着。
“师姐，我们落霜峰真那么仙气吗？”
落霜峰每五年一次的收徒大会，今天正日子。韩墨棋身为落霜峰上如今的十二弟子之一，今日也是奉了凝雪真人的命前来领女弟子进山。
一兴致勃勃的女弟子听着韩师姐言说，兴奋异常道。
韩墨棋点了点头：“落霜峰自有规定到如今，来到落霜峰的男子，伸出手指头数数，也就两人罢了！”
“两人？”
那女弟子疑惑了，“师姐是哪两人啊？”
韩墨棋并没有去解释，而是看着她们来时的路，笑道：“有一个，来了！”
落霜峰口，一男子腰中佩刀，一身红袍，双手放于身侧，双目有神，很是俊朗。
“山门重地，男弟子不得入内！”
守山的女弟子，剑眉星目，她手中掌的不是弟子剑，是一柄长约三尺的梨花剑，
剑柄处有梨花，剑刃之上刻有梨枝。
徐长夜看着梨花剑，抱拳轻言道：“落霜峰上有梨树，弟子手中生梨花。落霜峰的师姐们真是飒爽英姿，提剑握刀，一身的胆气。小弟无意冒犯落霜峰的师姐们，只是有故人托我向凝雪真人问句不知进退的话，还请师姐前去禀报。”
守着山门的两弟子是满脸狐疑，最后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女弟子道：“好吧，我去禀告师父，你说吧，你叫什么。”
徐长夜笑：“柳州人徐长夜，前来拜山！”
“啪嗒！”
一青花瓷的茶杯摔在了地上，那一声，整个华光殿的弟子都静了下来，个个弟子低眉看地，噤若寒蝉。
凝雪真人瞪着双目，看得出，她的怒不可遏：“那小子！不是答应过我不来我落霜峰的嘛，如今再来，是什么意思！说，他来干什么？”
凝雪真人喝问，那前来通报的女弟子是不见惧意，道：“师父，他说，故人托他向师父您问一句不知进退的话！”
凝雪真人的怒目是忽然淡漠：“不知进退，故人？原来是他……”
徐长夜站在落霜峰大门外，已经被晾了好一段时间了。
也不知多长时间，那女弟子回来了，来到徐长夜面前，她抱拳拱手道：“徐师弟，师父有话，要你去华光殿相会！”
徐长夜点了点头，也回了一礼道：“谢师姐替我传信！我这就去。”
此时的华光殿上，所有在侍的弟子全都被凝雪真人清了出去。
敞亮的大殿上，只剩下了凝雪真人一人。
“在等我？”
来到大殿里，徐长夜举目又看到了上供着的马王爷，第二次见了，徐长夜是很欣慰，两年时间，自己的改变可不能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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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的门也在徐长夜进来的一瞬间，关上了，顿时，满堂红烛亮了起来，徐长夜没有在意那么许多，不过满堂红，他也挺爱。
凝雪真人看着徐长夜，徐长夜的表现有些许浪荡子，红袍的桀骜，单刀的傲慢，虽表情淡笑，有儒雅之风，只可惜，他双眸之中的飘然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懒懒散散，不成正样。
“那个人，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凝雪真人没好气，爱搭不理道。
徐长夜笑，忽然正经抱拳：“真人，没有什么故人，自然我也没一句话是要带给你的。”
凝雪真人眉头忽然一凝，道：“那你找这个由头来我落霜峰……莫非是想见我徒儿倾月不成？”
徐长夜依旧摇头。
不得不承认，凝雪真人脑子转的速度，不过徐长夜就是徐长夜，从颈上将火灵石的项链取了下来：“徐某曾说过，长夜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遵守承诺这事儿，徐长夜自问不是道德模范，但还是不会出尔反尔的。”
看着徐长夜手中的项链，凝雪真人一阵地出神：“你手中的那是……”
徐长夜点了点头：“不错，火灵石制作的装饰物，此来落霜峰，我为的是将这火灵石制作项饰送给夏师姐。希望这空山落霜峰，在春色能多三分梨香。”
项链交到了凝雪真人手中，真人目光闪烁，没有避讳徐长夜，问道：“修真尔虞我诈，你不怕我吞了这项链？”
徐长夜看了眼凝雪真人，忽然是哈哈大笑了三声：“真人，修真界的事儿，与我徐长夜有多大关系，尔虞我诈？可曾听闻，岱宗夫高，再览天下群山，又能有几座能与之相匹的？真人你身为落霜峰峰主，以一几之力抗起了整个山峰，哪怕掌门前来落霜峰，都要在山门口等着，此等魄力，岂是宵小所有？长夜敬佩英豪，真人此等女中枭雄，长夜岂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长夜知真人事物繁忙，便不再打搅，告退！”
双手作拳而抱，身子动，并未转身是慢慢后退。
是溜须拍马吗？还是肺腑之言？
看惯了修仙界尔虞我诈的凝雪真人是一时痴了，非是她不智，也非是她未经洗礼，实在是徐长夜手断太高。
自古死忠难胜奸佞，徐长夜善读史文，对各朝奸臣几番钻研，对察言观色，逢迎献媚这八个字的理解是极其之透彻。
现代网络，有一句曾相当有名的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对这话，徐长夜是深以为然。
说秦时，同样赵高、李斯权倾朝野，为何单单赵高爬上了最高位？
还不是全靠他一身通天的演技和怎么说都穿不了的嘴。
徐长夜在部队时，曾自嘲，若是活在古代，自己再怎么样都成不了一个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清官，混来混去只怕是清官嫌，贪官厌。
非他，徐长夜是将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点到了极点。
就如今日见凝雪真人，为何这般恭敬？还不是徐长夜将面前的这位，当成了高坐帝位的九五至尊。
慢慢退，徐长夜的表情是异常郑重。徐长夜如此，倒是让凝雪真人思绪万千。
何为君子，何为小人？乱糟糟的修仙世界早已分不太清明，有说刀圣刘伯钦一块木头的，可当年江湖传闻的江湖第一美人，唐十三娘，那刀圣是急猴子上身，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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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大浪单人去了唐门。
对于徐长夜，凝雪真人也是万分纠结，以其父对煊宸宗的恩德，纵然让她凝雪真人把整个落霜峰的女弟子送与徐长夜为妾，从恩情理上都不为过。
只可惜，他凝雪不是那翻脸不认人的主，她重情，所以她能制定出除却落霜三千弟子，其余山脉的弟子通通不能入山来。
哪怕掌门、长老也一视同仁。
与徐长夜也是同一理，她知道两情相悦，也知道真情实意千金难买，徐长夜能美人在怀而坐怀不乱。
足见他对自己的弟子爱得深沉。
可煊宸宗如今势头，有如蜀军北伐，一年不如一年，玄阳有烦恼，她凝雪也有，如今煊宸宗，势力虽大，可此一时，尚还有他们老一辈的十位坐镇。
可日后呢？
虽说煊宸宗的第一弟子是李常哀，可拿他和柳州城内的剑中君子对比，又如何？
再比北齐剑神，西周剑仙，玄阳真的离自闭不远了！
煊宸宗有意压火云宗、掩月宗一头，然后登上西周第一修仙大派的鳌头。
单凭李常哀这般资历和修行速度，莫说何时能达到，就说他们百年后，李常哀能否坐稳煊宸宗宗主这个位置，都很难说。
所以，她凝雪就押宝押在了夏倾月的身上。
可对夏倾月和徐长夜这一对鸳鸯，说实在话，太狠了！
“等等！”
一拍茶桌，凝雪真人站了起来。
徐长夜也停下了后退，抱拳欠身，并没有丝毫不敬。
凝雪真人负手，清冷的容颜上是略带忧伤，道：“徐长夜，我知道你是一个君子，我也知道，你与倾月是真心相爱。不瞒你，我出家前，也是有丈夫，有女儿的。我知道那种两情隔岸江波平，闻声只觉红颜老的痛。可大势之前，不得不让我这个出家之人做出取舍，自徐祖离开落霜峰，这落霜峰已经千年未出一位剑仙了！”
徐长夜依旧拱手，不过他却抬起了头，看着凝雪真人道：“真人，您是想将倾月师姐培养成一位剑仙？”
凝雪真人点了点头：“当年的天痕剑仙，可不是红极一时那么简单！徐长夜你要清楚，有些事儿，不是我这个做师父的狠心！实在是有些身不由己。”
徐长夜淡笑：“真人叫住我，是想说，只要我哪天成就剑仙之名，我与倾月师姐双宿双飞的事儿你就不阻拦了？”
凝雪真人笑了笑：“不得不承认，你这小子还真是够聪明！不错！只要你徐长夜哪天真有本事能护得这一峰的安宁，我定召你这个东床快婿！”
徐长夜是笑了笑：“好好好，得真人你这一句，我必让你饱饱眼福！”
说着，徐长夜一把就将大殿的门拉开了。
瞬间，门外春风大动，吹进来的却不是满山飞花，而是一片片的飞雪。
如今入春，昨日也惊蛰响雷，春雨刚刚如油般来了一场，没想今日就来了场大雪。
瞧着门外飞雪，凝雪真人是双目之中惊骇连连，脑海中是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她重返落霜峰出家，煊宸宗外，他带人围山，说要煊宸宗交出自己。
那年，徐一心伏天广场上提一东而来，初夏之雨如豆大也是在举剑之后满山飘雪。
雪盖满山，一如今日，入目尽是北国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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