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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开着灯,简清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没有阴郁幽冷的目光,长睫浓密,睡容恬静,宛如童话故事中走出的睡美人。

刚才在月色下,带着旖旎的滤镜看她,她好似雪中卧着的一块无暇美玉。

现在知道了剧情走向再看,她就像幽林中躺着的一条美人蛇,带剧毒的那种。

鹿饮溪恨不得上前踩两脚。

理智劝住了她。

她看见那把重新被擦得锃亮的匕首,明晃晃摆在床头。

鹿饮溪提着药箱,轻手轻脚走进去。

她想让简清重新处理一下左掌的切割伤,以免伤口发生感染。

没想到这个冰块又睡过去了。

有这么困吗?

鹿饮溪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床上的人,犹豫要不要喊醒她。

犹豫间,视线扫过她落在被子外的双手。

她的左手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本已止血的伤口,遭受挤压后再度开裂,血液浸润,染红了纱布,如今创面已和敷料黏连在一块。

她的右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指头圆润,不留一丝指甲,手背肌肤比其他地方更显苍白,还带着几道冻裂的小口子。

这样的手,竟令鹿饮溪生出一丝亲切感。

她在医院见过许多双这样的手。

每到冬天,医护人员的手都不怎么好看。

医院院感科三天两头强调手卫生,查房要洗手,换药要洗手,接触病人要洗手……一天下来,少说要洗上百次手。

医务工作者的手,十有八.九会在冬天脱皮、皲裂、生冻疮,久而久之,糙得厉害,摸上去都带着一层磨砂感。

很多人会在睡觉时抹一层厚厚的护手霜,当做保护。

这人睡觉时怎么不抹点?

她隐约觉得这个冰块很不爱惜自己,总一幅冷冷淡淡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弄疼了也不吭一声,只默默忍着。

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才会在床头摆一把匕首陪着睡觉。

鹿饮溪将目光转到床头柜的匕首上,试图回忆有关简清的更多剧情细节,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早知会穿进书中,昨晚就不该跳着看的,哪怕完整地看一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看什么都像雾里看花,朦胧不清。

鹿饮溪嘆了一声气,从药箱翻出一支化瘀止痛的药膏,仔细阅读说明书后,拧开盖子,挤了一些药膏到棉签上,俯身在简清脸上轻轻涂抹。

留下巴掌印主要是因为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引起瘀血,短时间内冰敷促进毛细血管收缩足矣,一般不需要额外用药。

但鹿饮溪有那么一丝心软和愧疚——扇太狠了。

她的左掌现在还能感受到一丝麻麻的痛意,更别提眼前人红肿的右脸颊。

她也庆幸,对方是女性,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攻击性和压迫性比男性低得多——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被锋利的匕首豁得鲜血淋漓后,也只是愣了片刻,然后找了条毛毯给她披好,自己默不作声走出去敷脸……

看上去,不算很坏。

至少,目前不算坏。

药膏已抹匀,鹿饮溪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简清的脸颊,当做小小的报复,然后收回手,正准备起身,脸颊忽然覆上一层冰凉的触感。

鹿饮溪僵住,目光落在简清脸上。

床榻上的简清,摸着鹿饮溪的脸颊,嘴唇翕动,冷冰冰吐出两个字:

「陪.睡。」

第4章 医院

鹿饮溪甩开她的手:「不陪,我睡沙发。」

简清单手撑着坐起身,半倚在床头,斜眼打量她,淡道:「客房在隔壁。」

言下之意是让她去客房睡。

鹿饮溪愣了片刻,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下,转回身说:「我把药箱带进来了。」

简清扫了眼鹿饮溪拎过来的药箱,没理会,指尖点了点身侧的枕头:「你的,抱回去。」

客卧是供原主休息的,上半夜原主抱着枕头跑过来,说怕黑,怕冷,要和简清同床。

鹿饮溪走过去,捞起枕头抱进怀里。

在这个冰块眼里,今晚她就是一个抱着枕头过来蓄意勾引,临门一脚又反悔,扇人耳光,骂人有病,出尔反尔、反覆无常的女人。

鹿饮溪尴尬得想用脚趾在地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简清拿起床头的杂志,藉以助眠:「不走,要留下来?」

还是那副冷淡的腔调,似乎对鹿饮溪提不起半点兴趣,还带有一点嫌弃。

鹿饮溪踌躇片刻,抱着枕头,提醒了一句:「你左掌的伤口,要不要重新包扎一下?」

简清看了眼被纱布缠住的左掌,又看向鹿饮溪,沉吟片刻,试探道:「我昨天教你的清创缝合,还记得多少?」

此言一出,鹿饮溪怔在原地,拼命回忆剧情。

原主是传媒学院大二的学生,经人介绍进了卫健委、宣传部、影视公司联合拍摄的医疗剧剧组。

由于是国家单位联合出品的任务剧,意识形态方面不能太出格,医疗知识方面也不能错得太离谱。

所以,导演专门组织剧组的演员到医院实习两个月。

卫健委牵头拍摄的任务剧,医院自然不敢怠慢,让医教科安排各临床教研室的医生点对点带教。

简清恰好是鹿饮溪的临时带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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