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家的感觉

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在床尾,窗帘被晨风撩动发出呼呼的声响,闹铃一般叫醒了熟睡的二人。金夕先起身,感觉很好,这是来到西岛睡得最好的一晚,撩开何夕带血的衣襟,伤口已经愈合,又检查了何夕的体温,不再微凉,气色也红润了些,金夕觉得很安慰,对何夕微笑。何夕也微笑回应着,一把搂过金夕躺在自己怀里。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只要能感受到你在爱着我,我就不会有事!”何夕轻声说着,一个吻印在了金夕的额头。

“爱吗?爱情吗。。。我不懂,也没憧憬过,也许你可以教我。”金夕抬头看着何夕。

“爱是不用教的,傻瓜,就像你爱你的妈妈,爱你的亲人,这是人的本能。愿意为你爱的人做任何事,关心着牵挂着,就像你真的心疼我在乎我,我感受得到,这就是爱啊。”何夕敲了一下金夕的脑袋。

金夕停顿了会儿继续问:“你很容易爱上一个人哦,两天你就爱上我了,这对我来说就像在开国际玩笑,你还在失忆中,我对你又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金夕,我现在无法解释,也许我的心在你那儿,是它爱上了你,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是一种机缘或是磁场效应让我们成了命运共同体,就像闪电劈在了树上,而我刚好在树下。。。。。。”何夕很落寞,因为自己的失忆,他无法解释自己对金夕的感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爱上了金夕,而爱的契机也许是因为心脏转嫁给了金夕,也许是因为有金夕存在的那些梦境,也许就是这两天的每个生死瞬间,爱情来的时候,谁能真正说得清为什么呢?

“闪电?”金夕突然想到遇见何夕时她在海边做的那个梦,“也许。。。真的是因为闪电。。。大海,很奇怪,我以为是真实的,但是后来又以为是梦境。。。。。。”她将当时在沙滩上那个似梦非梦的情形讲给何夕听。

“不可思议,如果是梦,全身不可能湿透的,这不是用正常思维或科学能解决的事。。。闪电。。。你还记得昨晚在沙滩我做梦了吗?梦里很空洞,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我的身上有光亮,然后远处是一个人影,头顶带着闪电慢慢走近我,我看不清他的脸。。。你说。。。那会是。。。。。。”何夕描述着自己的梦境,好像寻到了线索一般望着金夕。

“不管怎么说,也许闪电,是这件事的线索。我的天。。。你看看。。。我鸡皮疙瘩起来了。。。这也许真的是魔法。。。或者诅咒?有生之年怎么能遇到这样离奇的事?嘶。。。。。。啊。。。天啊。。。如果是梦,那不是我第一次梦到!”金夕紧张的叫了出来,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我妈去世不久后,我也梦到过那个画面,站在海里,头顶闪着电。。。难道。。。。。。”何夕起身拥抱着她:“你别害怕,好在有线索了,最坏的情况也无非是我死掉。”

“你别瞎说,不能死,我不准你死!”金夕推开何夕,有些气愤。

“你看,你在紧张我!”何夕微笑着捋了捋金夕的头发,“我们就从闪电开始吧,要等雨天才可能有闪电,我们近期多去海边看看吧。”

金夕拿出手机,搜索着西岛近期的天气,本来多雨的季节,却在近半月内都报的是晴天。金夕说:“哎,也许跟天气并没有关系,而且西岛的雨,说下就下,都不一定的。如果真是一种魔法,也可能跟什么咒语有关,就像我遇见你那天,总有个小孩在我耳边说‘你离开他,他就会死’一样。”

“金夕,那个声音,我也听到了,就是那个小孩的声音叫醒我的,然后就看见了你。”何夕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也听到了?我的天啊。。。。。。”金夕惊讶的捂住嘴巴。

“所以,我说这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冥冥之中已经被上帝安排了,如果你不是遇到我这个意外,可能你已经准备好执行你的“计划”了不是么。。。。。。”何夕露出一个庆幸的表情。

早餐,金夕剥好鸡蛋递给何夕,何夕笑了笑说:“妈说一天吃两颗,我记住了!”金夕笑笑没说话,低头大口吃起来。

“对了,今天下午我们得出去。”金夕说着。

“去取手机对吗?”何夕边吃边问道。

“不只这件事,我们得去看房子,离这儿不是很远。”金夕说的轻描淡写的,何夕愣着,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提问,金夕意会了他的疑惑,继续说:“你也知道,我带着所有家当来到这里,几乎把钱都砸到这个总统套间了,本来想着带我妈来享受一下。。。。。。但是突然就遇到了你,而且还发生这样离奇的事。如果我们短时间分不开,就得为以后打算,首先得有钱能支撑一段时间,所以我们得尽快退房。”

“这件事,确实是我。。。拖累你了。。。。。。”何夕觉得这是金夕为了他而做的打算,突然觉得很抱歉。

“你别瞎想了,这是为了我们两个人,我们需要一个比较固定的住所,那个房子离这里不远,步行也用不到半小时的!”金夕笑着打断了何夕歉疚的话语。

“谢谢你,为我做这些!”何夕拥抱了金夕,感觉到的是小小幸福。

午后阳光高亢,何夕换了身新衣服,洁白的T恤,浅灰色的棉质运动裤,看上去清爽健硕而挺拔,二人戴好情侣款的帽子,牵着手出了门,在旋转门里,金夕与旁侧正要进酒店的彭宇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走到大堂正中心,彭宇突然回头,看着远去的二人的身影,心里嘀咕着,那个男人,身形怎么这么像。。。。。。哎不可能的,又是花眼了,这臭小子真是让人费神,希望他赶快收拾自己的心,回西岛来。

西岛的绿化是真的好,街头巷尾哪怕很隐蔽的街里都有绿油油的景致,还有些果树就栽在街边或小区内,像荔枝、莲雾、樱桃、苹果,不仅增添色彩,也供人们享用,偶尔会有熟透的果实突然砸在头顶,吃痛的同时也很是欣喜,而且每棵果树下会专门放一个小架子,架子上会有竹筐,里面是这棵树上的果实,如果够幸运,是可以品尝到的。西岛的街道很干净,开车的人也不多,大多数人都愿意骑脚踏车或者走路,享受慢慢悠悠的闲适生活。

金夕二人不紧不慢的散着步,东张西望闲游一般,越临近住宅区,生活气息越浓重,街边会有些小商贩经营着小吃,出售新鲜的果蔬,一楼门市开门迎客,理发店门口的彩灯柱旋转的起劲儿。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活,这是人类文明存在并发展的意义,金夕看着这些景象,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还有那个生活了五年的家,突然有些怅然若失,本已放弃生活,却被一场意外硬生生的拉回。重新开始,也许是每个人生都要经历的事。

按照房主给的地址,二人来到一栋临街的楼前,楼高五层,楼顶赫然立着‘珊瑚公寓’四个大字,金夕拨通了房主的电话,几分钟的时间,一个五十多岁微胖的大姐笑脸相迎的走过来。

“金小姐是吧?我是跟你通电话的房东,我姓徐。”大姐很热情。

“是我,徐姐好。”金夕跟徐姐握着手。

“小两口住啊?在这儿工作?”徐姐问。

“哦,刚来西岛,想在这儿待一段时间。”金夕看了看何夕,回答说。

“姑娘你真有命,我刚登的信息,你是第一个打电话看房的。上家也是对小两口,还没结婚,那姑娘就说想去海滨城市,小伙就陪他来了,姑娘把这房子布置的啊那个漂亮,该置办的都齐了,可一天没住,你猜怎么的?男的外边儿还一个,追到西岛来了,他们装修的时候啊住的酒店,结果外边儿那个直接堵酒店去了,你说这事儿真是。小姑娘给我打电话时都要上飞机了,一听这事儿真让人生气,现在这年轻人真是。。。哎。。。。。。”徐姐的语气很是气愤,看着金夕何夕二人突然觉得话说的有些不妥,赶紧解释道:“哎呦你看,姐没别的意思哈,就是说你们赶的好,能住个新房。你们也别担心,我把房租全退给那姑娘了,也不容易,那姑娘里里外外忙活这个房子,看样子是想常住的,谁能想到出这事儿!走吧,入口在小区里。”

何夕牵着金夕的手紧了紧,二人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跟在徐姐的身后。单元门很近,绕到大楼后身第一个门就是,而且小区里也是别有洞天,楼间距很宽,中间绿化面积很大,两个古色古香的凉亭坐落在空地两边,这在临街是根本看不到的景致,金夕在感叹的同时听徐姐说再往里的几栋楼都是这样,因为这一片原本是政府拨款建的某个直属单位以疗养为主的公寓小区,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所有权转让并外售了,徐姐也是为了家里老人买下的房子,后来老人去世,就一直在出租。到了三楼,徐姐停下来,打开302的房门。

开灯的那一刻,金夕就爱上这里了。酒红色的脚垫毛茸茸是新的,让人不忍心踩上去;大约两平米见方的门厅,铺着浅灰色水波花纹的地砖,左侧是一个白色鞋柜,旁边立着黑红配色的衣架,右边是一组红白格子的高低架,能储物,也能做穿鞋凳,再往前就是卫生间,虽然不大,却干净整洁,卫浴用品都是新的,甚至还未拆封;再往里就是一个大开间,敞开式的厨房在右侧,跟卧室区中间搁着一个黑白配色欧式屏风,上面还有置物平台陈设着年轻人喜爱的摆件,徐姐说这就是原来的结构,她只是把屏风换了;卧室区是白色的地板,虽然不是新铺上去的,但一看就保养的很好,还冒着亮光;双人床上是新被褥,低饱和度的灰粉配色让人感觉很舒适;床的两侧各有一个白色床头柜,一边一个床头灯很是对称;白色钢琴漆的衣柜,白色钢琴漆的梳妆台,白色的餐桌,金夕一下就想到自己滨城的家,只不过那白色钢琴漆面上不再是淡蓝色的玫瑰,而是浅咖色的欧式线条,但即便如此,这里的一切都足以让金夕有回家的感觉;双人沙发是酒红色的,正对着屏风下的电视柜,透过屏风能看见整洁的厨房,厨具也都是新的,平台上还有拆了一半的电饭煲。

“徐姐,这些东西。。。。。。”没等金夕说完,徐姐就回应道:“都是那姑娘留下的,除了电视、冰箱、洗衣机是房间里原有的,别的都让那姑娘换了新的。那姑娘真是对这个小家煞费苦心,还不差钱,所有这些,包括房租都是这姑娘花的钱,她那个男朋友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有一次他们去采购误把钥匙锁房间了,我来给开门,那姑娘大包小裹的,她那朋友也不说帮把手,真不知道找这样的图个什么,哎,倒是长得俊俏,这女人啊,可得睁开眼睛。”徐姐又觉得说的有些不妥,急忙圆话道:“你们都放心用,那姑娘说啥也不要了,让我处理,我一看都是新的,就寻思留给下家用吧,要不说你们赶的好呢,拎包就住。”

“行,徐姐,我挺喜欢这里,就定下吧。”金夕说。

“那感情好了,我这儿房租是不讲的,两千一个月,最少押一付六,你们想哪天搬?”徐姐问道。

“今天就给我钥匙吧,我们明天就搬过来。房租现在就转给你。”金夕干脆利落。

“这么快啊,那也好,明天我就给你送合同和收据来,我住的也不远,在锦绣中心那,走路过来也就半小时,骑车更快。沿着小区再往前走。。。。。。”徐姐给金夕二人描述着去商业街的捷径。

“那咱们一起走吧,正好我们还要去一趟锦绣中心。”金夕说。

“那好那好,我带你们走一趟,你们就知道了,离的挺近,年轻人走路要比我快。”徐姐说着,三人便出了门。

取了手机,徐姐顺便也送来了合同和收据,一切办妥后,金夕何夕牵着手往酒店的方向走去。路上,金夕一直没说话,她在想以后的生活,何夕也一直没说话,应该说整个下午,何夕都没开口,因为租房这件事,何夕觉得自己无权发表任何意见,他很无助,无助到只能任由金夕安排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死,男人的掌控力和自尊一时间全部荡然无存,他失落的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让金夕一下子回过神,她停下来看着何夕问道:“怎么了?累吗?有哪里不舒服吗?饿了吧,马上就到酒店了。”何夕没说话,一把抱住金夕,有种说不出的委屈,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金夕轻抚着何夕的后背,感到了他身体的轻微颤抖:“怎么哭了?伤口又裂开了?”金夕赶忙拨开何夕的衣领,那个“纹身”还静静的在那里。

“大海,你别哭,你怎么了要告诉我呀,我们一起商量。”金夕擦拭何夕眼角的泪水。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不知道自己是谁。。。帮不上你任何忙,还要你为了我做这些。。。还要一直在身边。。。你说的对,我就是在拖累你。。。。。。”何夕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你怎么这么想,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命中注定的相遇,你不是说还要娶我的吗?怎么能说是拖累我,你不想我爱你了吗?我刚刚鼓起勇气,你是想让我放弃吗?你就不能给我些鼓励吗?你要是这样,要我怎么办?”金夕突然间也陷入失落中,本就在极速赛道上突然转弯,本就在拼命抑制自己的悲伤,本就鼓起极大的勇气登上陌生的船只驶向未知,如果船中途要翻了,那这种绕个大弯再归于虚无未免太自我嘲弄。

“对不起,我实在是。。。觉得。。。我是个男人。。。你能明白吗?”何夕扶住金夕的肩膀。

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金夕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我明白,看得出来,你在失忆前,是个有担当的人,我完全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大海,你要相信失忆只是暂时的,今早我们不是说了吗,从闪电开始找线索,不能还没开始就悲观打退堂鼓啊。我连死都不怕,难道你一个男人还怕失忆吗?就算你害怕,不是还有最后的选择吗?还有医院,还能找警察,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金夕,对不起,我。。。。。。”何夕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矫情很不man,有些难为情。

“好了,不说了,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我倒是想失忆,忘记以往的一切,重新开始人生。这就是上帝的赏赐,让人忘记烦恼,让人有机会重新开始,多好呀!你应该偷着乐,呵呵!”金夕开起玩笑,也是真心话。

“那我也希望找回记忆,哪怕记忆是痛苦的。因为遇见了你,我想让你了解我的一切,我也更想明明白白的爱你,用我真正的身份爱你!”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金夕红了脸,不由分的,何夕的一个吻深深印在了金夕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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