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遇到李萸还撞破了她的身份,龙旭臣真以为他会死,活下来后先回了城隍庙求老祖宗城隍爷救命,偏老祖宗一点信号都不给他,他还被起夜的三叔发现训了一顿。
他有心想跟三叔说李萸的事,又想到三叔受伤,要是知道了硬是出面怕是会出事,还不由让他把这事接下;再者李萸是尹皓生的未婚妻,他不能出卖兄弟。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他赶着来跟好友传消息,两人却聊不到一块儿去。
他能怎么办,不还得帮老友解决问题,谁让尹皓生这亲事也是因他惹事害尹皓生昏迷才来的。
尹皓生也知自己又跑题了,想了想便又问:“你以前不是说你家庙里供着一些厉害的法器?”
“我可不敢动那些东西。”龙旭臣还记得小时候去动那些灵器被胖揍一顿的事。
“你的经抄完了吗?”尹皓生颇有灵性地问。
龙旭臣暗暗一叹,好友问话不跑题却直中死穴也是挺酸爽的。
城隍庙供的灵器有三样:缚妖绳、照妖镜、斩妖剑。
三样灵器并不是龙家的城隍爷生前用过的——毕竟那位曾经是个将军并不是道长,而是后来龙家的修士传下来的。别看名字听着响亮,但天下不少道长都有类似的法器,要说龙家的就比别家的强也说不上,真正厉害的也不会这样摆在明面上。
龙旭臣并不适合修行,用不了灵器,家里也没把这些事告诉他,他也只知道家里有三样很厉害的法宝,究竟是怎么个厉害法全靠其他人的吹捧和他自己的脑补。
这次青河鬼王现世,京城道宫人员几乎全赶去救援,只剩下两名留守的道长,一名就是先些日子去刑部帮忙善后最擅长与阴差沟通的青松道长,另一名是龙旭臣的三叔龙三道长。龙三又名青杉道长,他去年受了伤,到现在还没有养好,想跟着去也帮不上忙。
龙旭臣的父亲是家里的长子,底下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因龙家特殊,家中可以纳妾但不能有庶子,私生子就更不能有了。龙三叔是兄弟三人中天赋最佳的,先于龙旭臣的父亲加入道宫。龙二叔跟龙旭臣一样没有天赋,如今在禁军中任职。
龙家的男丁偶尔会出一两个天赋极佳的玄门弟子,也会有天赋全无的,全凭天定半点不由人。龙旭臣不管多想入道宫,他的玄术终无法入门,可这不妨碍他有向道之心,这次正是他展露头角的机会。
没办法,谁让现在京城就他能顶事,他也是为了帮朋友。
龙旭臣这样一想,生出许多胆气,就是庙里的法器也敢私自借一借。
三样法器有两样被带离京城,只余缚妖绳还在,京城近来也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动用到缚妖绳,两位留守的长辈也不会守着缚妖绳睡,他夜里悄悄溜进去借一借,等天亮前再还回去想来也不会被发现。
想是这样想,他就是拿走了缚妖绳,也不见得能遇得上李萸。
李萸自发现鬼王的行踪后,夜夜都在京中探查,也不知那厮是不是有什么法宝能隐藏行迹,过了三五天她还是没有鬼王的消息,反倒发现京城街巷的小鬼越来越少。
有人在她家门口抢吃的,不可原谅!她恨恨地想,越发想早点把鬼王找出来。
这夜,她顺着出门时的第一直觉往西北方而去,想先找鬼魂聚集的地方,看能不能钓出鬼王来。就在她一门心思找“钓饵”时,便听得一声尖叫,赶到时只发现地上烧了一半的灯笼,以及淡淡的鬼王气息。
竟开始捕食活人了!李萸皱了皱眉,本能地觉得恶心,也不知这鬼王被她打散后她还要不要吞。
以前年她跟着臭鱼闯荡,被日子过得精致的臭鱼带着染上了挑食的毛病,灵气一般的食物她一向是懒得多看一眼就赏给跟着她负责吆喝的小妖,上等的食物她才勉强吃下去。那时她早就辟谷,就是不吃饭也不会饿,现在她这身子还非得天天吃饭,她真快愁死了。
吃喝拉撒,无一不是她修行的妨碍,她原本早就超脱了这些,如今再体会除了觉得麻烦也生不出别的想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她这身体已经算好的,至少不会生病,要是真正的凡人之躯只怕会更麻烦。
为了再次脱离这些烦恼,她也得早早筑基重塑肉身。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略一停顿,等看到来的是龙旭臣时,不由皱了皱眉。他是不是也发现了鬼王的踪迹,想要跟她抢?
这几日她从身边的小丫头那里打听了不少这个世界的事,猜测来人是与尹二郎交好的城隍庙庙主之子龙旭臣。
她现在的修为对上城隍爷还真不一定讨得了好,只能暂且不跟他起冲突,好在两人也没有什么相争的地方,除了那只鬼王。
龙旭臣看到李萸也很意外,他是听到惨叫声才到了这里。四下打量了一眼,他只看到活人的气息和隐约霸道的鬼气,却没有普通的阴气。
“你竟然祸害活人?”
龙旭臣怒目圆瞪,摘在挂在腰上的缚妖绳朝李萸一扔,又念动法咒结印喊了一声。
“缚。”
在空中还没有落下的缚妖绳就像活过来一般朝着李萸而去。
啧,这是上次输给了她,这次借了长辈宝物来找回场子了?李萸抿着唇轻哼了一声,这些年她不知遇过多少这样的妖,就没有怕过。
扬起乌牙棒,她顺着缚妖绳飞来的方向一卷,把绳子卷到棍身上再催动本命之火,瞬时缚妖绳便着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龙旭臣都看呆了,他以前听师长说过缚妖绳能捆妖物,不论对方怎么挣扎都不能脱身。他也知道缚妖绳只对妖物有用,对没有实体的鬼物用处不大,不然师长出京时也不会单单留下它在庙里。
他以为李萸被夺了舍沾上邪气,缚妖绳也许会有用,等他把人控制住了再想办法把她体内的鬼驱赶出来,想不到她竟然把缚妖绳烧着了。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法器!李萸啧了一声,看着缚妖绳绕在她的乌牙棒上燃成了灰,再看到龙旭臣面色青白,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她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是不是还手太重、是不是要赔。
如果跟她交手的是与她旗鼓相当的对手,她还击并不过份,可是龙旭臣的修为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孩子,她跟一个孩子认真还把人家的玩具弄坏了……唉,听着挺没有大人样的。
算了,她现在也没法赔,再说了,谁还不是个宝宝呢!她现在这肉身年纪还小。
硬生生把自己当宝宝的李萸,丢给龙旭臣一个轻蔑的表情便拎着棍子跑了。
龙旭臣想追却又忌惮她的实力,只能忍着,伤心欲绝地走到缚妖绳烧化的灰烬前面。
完了,他要被他爹打死了!他捶打自己的胸口,欲哭无泪。
要哭不哭的在巷子里站了许久,龙旭臣吸了吸鼻子,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为这事费心,便转身朝安国侯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