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立的脸腾的一下就绿了,祁同伟这是在嘲讽他?
原来只是表情上的嘲讽,现在可倒好,嘴上都说出来了。
不过他祁同伟有什么资格嘲讽自己?
身在官场,要的就是努力向上爬。
这其中急功近利了一点,不择手段了一点,不都是常有的事情吗?
不说自己,就单说他祁同伟,那三年来累死累活地工作是为了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传到家乡好光宗耀祖吗?
不过他祁同伟是个蠢的,抱着梁大小姐那么好的一棵参天大树不知道依靠上去,反而宁愿一步步地从基层做起。
连他见了都忍不住唾骂一声,不识抬举!
这要是换了自己,别说梁大小姐只比他大十岁,哪怕是大了二十岁,三十岁。
只要梁大小姐一句话,他就能把自己脱光了送到她床上去。
就他祁同伟假清高,装正经,一副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讨厌!
“祁同伟,我是你的上司,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领导吗?简直是目无法纪!”
祁同伟背靠着真皮座椅,气定神闲。
“我的上司?很快就不是了吧?”
什么?!
祁同伟真是好大的狗胆!
他这是在明晃晃地诅咒自己了,诅咒自己落马!
吴天立的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祁同伟!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了么?”
“我昨天能让你升上来,今天就能把你打回去!”
“你最好还是乖乖听话,不然你是什么职位,也不过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说完这些,吴天立高傲地仰起头,等着祁同伟向自己服软讨饶。
这样自己就好借坡下驴,让他为自己在周局面前背下那口黑锅。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享受过处长带来的好处,他不信祁同伟还愿意被踩回去,继续当他默默无闻的小警员。
一句话?
真是好大的口气!
祁同伟翘起了二郎腿,眼露不屑。
“哦?是你一句话,还是梁璐的一句话啊?”
祁同伟摸了摸袖口里的录音笔,知道这将是自己的大好机会。
吴天立一听见“梁璐”两个字,顿时有些慌了,眼神都开始飘忽不定,不敢和祁同伟对视。
他是梁家的人没错,不过他也是在暗地里和梁家人来往,从来不把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
现在祁同伟这样问,显然是知道得不少。
但是想到就连钟家的女婿,侯亮平都在媒体面前公然为他说话了,他知道的事情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不过出于对梁家的惧怕,吴天立知道他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不然给自己惹了麻烦是小,万一牵扯到梁家,那后果简直比越矩抓捕丁义珍还要严重!
想到此处,他连忙换了一副嘴脸,变得和颜悦色了起来。
“同伟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那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气话。”
“如果有什么不当的地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了。”
他从桌子后面绕过来,走到了祁同伟身边。
“不过我这话虽然不中听,可也都是为了你好啊。”
“你想想看,你才刚升职不久,外面又有媒体在密切关注着你的事情。”
“这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
“昨晚抓捕丁义珍那么大的事情,你不到场,为了你的前途考虑,我这心里能不着急吗?”
“情急之下,我的话是说重了那么一点,希望你不要见怪哈。”
能坐到副局长的位置,他肯定不是个笨蛋。
他深知恩威并施的道理,对待下属,一味的用雷霆手段是绝对不行的。
这该刚的时候得刚,该柔的时候就得柔。
更何况,他还要哄骗祁同伟在周局面前为自己一举抗下越矩抓捕丁义珍的事情,把人给得罪狠了就不好了。
说完那些,他将手搭在祁同伟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祁同伟望着他虚伪的脸,内心只想作呕。
为了我好?
为了我好你威胁我?为了我好你在这里颠倒黑白?
明明没有通知过我昨晚的行动,却口口声声说我不愿意去。
呵!真是好一口大锅!盖我脸上了都!
“吴局,昨天晚上的行动,你确实是没有通知过我,我不去是相当合理的行为。”
而且,别说你没有通知,就算是你真的通知了,我确实也不会理睬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越矩办案这种缠不清的,我是半点都不想沾染。
着急立功的是原本的祁同伟,现在的我,只想悠闲度日,混个编制。
要说钱这玩意儿,他祁同伟不缺。
至于权,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
都活了九十九辈子了,他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那些身外之物,有时候对他来说就像是过眼云烟一样,没那么看重了。
就连梁璐对他的打压,在他看来也跟个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他犯不着为了工作拼命,自然不觉得不升职能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她一直在背地里搞事情,让他觉得很烦,所以才借侯亮平的嘴,稍微敲打了她一下。
接下来,只要梁璐不继续搞事,把他给得罪狠了,他也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是是是,这是下面的人的失误,与你没有干系。”
吴天立顺着祁同伟的话附和道,当然,他现在的服软,是为了引出后续在周局面前的事情。
祁同伟当然明显地觉察出了吴天立态度的软化,他也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当下就问出了吴天立最为担心的一点。
“还有,我也想问一下吴局,你昨晚的行动,有跟周局商量过吗?”
吴天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这不就是没有商量过,所以才急着这副鬼样的吗?
偏偏祁同伟还算是个人精,有些话,自己都没有明说,他却先一步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