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周德正瞅了瞅自家上司,又瞅了瞅侯亮平。
一个是需要他长久好好伺候的,一个是空降这桩案子,惹得自家上司十分不满的。
孰轻孰重,他几乎在瞬间就有了定论。
于是他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接话,只当自己没听见。
而余和光心里厌恶极了侯亮平的作派,自然是不会睬他。
侯亮平志得意满的问话,吧唧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摸了摸鼻子,讨了个没趣。
临近赵德汉家门口,他朝余和光使了个眼色,示意余和光去敲门。
嗯,他作为上司使唤人已经习惯了,自己当然是做不来这种小喽啰的事情。
可他没想到余和光也不是个任人欺凌的软柿子,见状一动不动不说,还将脸撇到了一边,显然是眼不见为净。
周德正一见自家上司这副模样,也揣着手做了同样的事情。
得!侯亮平算是知道了,这两人来了就是个摆设,看来是指望不上一点了。
他很快认清现实,余和光和周德正可以摆烂,但是自己不行。
他是来翻身,啊呸,是来查案的,什么都比不上案情重要。
为了自己的脸面得以挽回,侯亮平暂且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亲自去敲门了。
他只敲了一声,门内很快就传来赵德汉的应答。
“谁啊?”
侯亮平操着一口流利的B市本地话,故作焦急。
“你家漏水漏到我家了,把我家的天花板都给泡坏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赵德汉一听,连忙开门。
侯亮平趁机一推,侧身挤了进去。
他高傲地仰起头,将搜查令抖了抖,递到了赵德汉眼前,目光睥睨。
“我是反贪总局的侯亮平,你可以叫我侯处长。”
“经过查证,你有贪污受贿的违法事实,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赵德汉闻言瞪大了眼,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啥?反贪总局?”
“侯处长,您是不是弄错了?”
“我都住在这种地方了,说我贪污,这想想也不可能啊!”
“而且您说您来查我,您一个人来,确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说到玩笑,赵德汉也是真笑了。
明明是分外严肃的事情,画风却是往不正经的方向开始走了。
侯亮平经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往身后望去。
呵!原来是余和光与周德正那两人还在门口张望着呢,压根就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屋内就只剩下自己一个光杆司令,难怪赵德汉觉得他在搞笑。
“你们都在外面干什么,放风呢?!”
冲着那不靠谱的两人,侯亮平低吼了出来。
就算他们来是当个摆设,好歹也得摆在屋内吧,摆在外面算是个什么事。
侯亮平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听了钟小艾的话,把这两人召过来。
这和他一个人来有什么区别?还不用被赵德汉看笑话!
一想起笑话,侯亮平心里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在祁同伟那里已经当过一次笑话了,难不成在赵德汉这里,他还要再经历一遍噩梦般的回忆吗?
那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把他杀了来得痛快!
侯亮平感觉自己瞬间回到了过去,余和光却是对他的想法全然不知。
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对侯亮平提起半点同情,反而觉得侯亮平是自作自受。
就像现在,饶是侯亮平发了脾气,可余和光就是打定主意不理不睬。
他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权当自己是个聋哑人,看不见也听不见,既叫不动也不说话。
周德正自然也是一样,坚持维护自家上司路线不动摇。
侯亮平气得咬紧了后槽牙,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赵德汉!”
啪嗒!
他没有想到,赵德汉家的桌子实在不怎么结实。
被他来了这么一下,直接裂成两半报废掉了。
侯亮平深吸了一口气,将尴尬地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
他尽量排除现在遇到的糟心事对自己的干扰,心平气和地警告。
“赵德汉,你最好老实交代你的犯罪事实。”
“否则,等我真的查出什么来,你可就不好交代了!”
赵德汉一边将残破的桌子扶起来,一边愠怒道。
“侯处长,你想要查什么就尽管查!”
“我赵德汉身正不怕影子斜,身为农民的儿子,我时时刻刻想着的就是为人民服务。”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我所有的钱都是我自己劳动所得,没有一分一毫地贪墨,那就是我的合法财产。”
侯亮平额头上的青筋都忍不住跳了跳,又是这几句话。
为人民服务,所有钱都是自己的合法财产。
TM的,赵德汉这个时候完全成为了祁同伟的化身,就连说的话都和他差不了多少。
望着眼前沧桑的面容,侯亮平在恍惚之下,竟然看到它幻化成了祁同伟的脸。
他当即就低下头,不敢直视,心也紧跟着颤抖了一下。
阴魂不散祁同伟,这个时候还想干扰自己办案!
做梦!
“嘴上说的倒是比唱的还好听,只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赵处长这副大义凛然的外表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内心。”
“真相到底如何,都要查过了才知道,不是么?”
赵德汉摆摆手,一脸的无所畏惧。
“查,你尽管去查。”
“只是侯处长,你刻意损坏我家中的桌子,记得赔偿。”
“你也知道我挣钱不容易,每个月就那一点死工资,也就够养活一家老小的。”
“这苍蝇肉再小也是肉,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哼!
赵德汉真是天生的演技派,要不是他手头上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他还真的是要被他这副抠搜的样子给骗过去。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祁同伟一个富豪,却能装成穷屌丝那么多年,骗过了所有人。
区区一个赵德汉,在他面前还真是不够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