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想:行了,这药叫我给装足了,就等他放吧。然后他又端起酒杯:“表弟,你也
不要生气,等我呆会儿再劝劝他,来,再干一杯!”干杯之后,程咬金站起来沖大伙嚷
嚷:“我二哥不在,众位可要多喝!我替我二哥给众位敬酒。”说着他挨个儿给满酒,
然后来到单雄信面前,说:“二员外,您可得多喝点!来来来,满上!”单雄信忙说:
“不敢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程咬金趁势拉一把椅子,坐在单雄信旁边说:
“二员外!你还恨我吗?”单雄信说:“我恨你何来?”“我不是截你的道了吗?”
“噢!”单雄信一听就乐了,说:“程大哥,你还提这个却是为何?都怪我不认识仁兄,
多有得罪,我给你赔礼!”程咬金听了,哈哈大笑,说:“罢了!不怪人都称你员外,
果然名不虚传,够一分的。来,干杯!”二人饮了一杯,程咬金又压低声音说:“二员
外,别看你打了我,不打不成交,我佩服你,我看得出来,江湖上这些英雄没有不佩服
你不尊敬你的。不过,就有一个人……”程咬金故意把声音拉长:“得啦,咱不说他,
来来!喝酒!喝酒!”单雄信最烦人说半截话,忙追问:“程大哥,有话你就直说,别
这么吞吞吐吐的。”程咬金故意为难:“二员外!这话按理我可不该说。不说吧,又怕
您吃亏。”“那你就说吧!”程咬金故作神秘地说:“二员外!出来进去的你可得小心
着点!有人要暗算你。”单雄信不信:“不能吧!江湖上这些弟兄们我从来也没得罪过
谁。”“啊呀!我的二员外,要都是绿林人物,就好说了。你忘了这里边还有王爷公子
哪!”“谁?”程咬金偷着用手一指罗成,单雄信抬头看大厅的那一头,罗成坐在那里,
怒气满面,一个人喝闷酒哪,问:“你是说罗成?”“不是他还有谁?他以为是北平王
之子,少保千岁,就自认比人高一等,谁也看不起,你忘了昨日刚来头次见面就给你来
个大窝脖儿。偏赶上秦二哥讲交情,给了他两个嘴巴,把这个面儿给你找回来啦,他可
窝脖儿啦!他不敢把秦二哥怎么样,可把你恨透了。他在背后说了:‘姓单的算个什么
东西?别看这里不是北平地面,就凭我少保千岁这个身份,一张字条照样把他给送进去。
等过了祝寿之后,我找他算帐。他要不跪下给我磕头求饶,我剥了他的贼皮。’他手下
那帮人也帮他的腔,都说:‘宰了他没事,他是响马头,绿林的总瓢把子,朝廷正要拿
他呢!’”单雄信开头不信,可听着听着,也就信啦,不由火攻顶门,喘起粗气来:
“嗯——”程咬金一看有门儿,我再砸他几句:“二员外!您可别听我瞎说,只当没有
这码事,都怪我多嘴。来!干杯!”程咬金连忙站起来,又给众人满酒。转了一圈儿,
又来到罗成面前,说:“老兄弟!我可是为了你,才受这份窝囊气。”罗成问:“怎么
啦?”“刚才我给姓单的满酒,姓单的把我叫住,告诉我:罗成那小子太趾高气扬啦!
你告诉他,叫他老实点,要不然我可要教训他啦!这分明是叫我给你捎话,我老程是息
事宁人的人,心想只能给你们平事,不能给你们挑事,所以就劝了他几句,谁知他不但
不听,反倒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这话我都不能和你说。”罗成本来已有了十成气,经
程咬金这么一说,又添了二成。他手按酒杯,瞪眼看着程咬金:“说!”程咬金说:
“我说了你可别来劲啊!他说:你就是跪下管他叫爹,他也不能饶你!”“什么?”
“他还说:‘姓罗的胆敢瞪我一眼,我就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泡酒喝’。老弟!你可别瞪
他,小心你的眼睛!”罗成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只见他脸往下沉,眉往上挑,二
目圆睁。程咬金一看,这把火点起来啦,忙躲到一边看热闹去啦。
罗成火往上撞,怒发冲冠,手按桌案,两眼怒视单雄信。单雄信也是一肚子火,自
己反覆思量,正在秦母寿日,我应该把火压下去,倘要闹起来,对不起秦二哥。他心说:
罗成啊罗成!你也太不像话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抬头看了罗成一眼,见罗成横眉怒目
看着自己,心说:“姓罗的!你也太傲气了,怪不得程咬金说呢!”单雄信不看罗成倒
也罢了,这一看,如果再低下头来,岂不是明摆着是怕了他,因而单雄信也把眼瞪了起
来。罗成一看单雄信瞪眼,心说:好你个单雄信,程咬金和我说的这是真的啦!于是用
手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来:“姓单的,你要干什么?”单雄信到这时自然不能示
弱了,也把桌子一拍:“小罗成!你想干什么?”罗成大声叫道:“我要剥你的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