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如此高调,邱志远不高兴也是难免的,可是又不能得罪。
邱志远笑着迎上前去:“这不是凤仙小姐和坠儿姑娘么,快请进,店里又来了些好东西,请上二楼,等在下拿给您看。”
笑容极其和蔼可亲,若不是刚才看见他皱眉的样子,苏蔚然真要以为这女子是他失散多年的家人。
坠儿娇嗔的对邱志远道:“邱大掌柜,瞧你,我们夫人现在已经是北静候世子的侧室了,怎么还叫小姐?”
邱志远恍然想起来了,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笑道:“该打该打,夫人不要放在心上,金陵城谁不知道北静候世子白子夜对夫人一往情深,有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买给夫人,这情形若是放在普通女子身上必定受宠若惊,只是夫人花容月貌,想必早已习惯了。”
小凤仙被邱志远一席话恭维得心花怒放,甜笑道:“邱掌柜又在说笑,今日有什么好香料,只管拿出来便是。”
邱志远笑道:“请夫人随在下去二楼挑选香料,新来的这一批货做得极好的,已经给您留出来了。”
苏蔚然不由得在心里点了点头,若是光从做生意来看,邱志远不但精明,而且情商极高,知道怎么捧才能捧到客人心里去。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像小凤仙这种已经赎了身,进府做了侍妾的女子,若是说世子在她身上花钱如流水,她必定不高兴。因为这样会让她想起自己是从青楼里面被赎出来的,而夸奖她花容月貌,世子对她一往情深,什么东西都愿意给她买这种话,就完全不同了。
试问天下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美貌,何况是这种只靠容貌上位的女子,脸就是她的命。而能否获得所依靠男人的真心,便是她立身的资本。所以这两点对小凤仙而言至关重要,现在邱志远两件事都说到了点子上,她怎能不高兴?
小凤仙娇媚万方的冲邱志远笑了笑,便在伙计的带领下,扶了坠儿的手走上二楼。
邱志远刚要上去,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一边的苏蔚然道:“若是公子有时间,可以去楼上雅座略坐坐,一会还要向公子讨教一二。”
“讨教实不敢当,我正好也累了,就在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
苏蔚然笑眯眯的答应了,她在楼下玩够了,正想上去看看呢。
刚才挨打的伙计臊眉耷眼的引着她和水莲银莲,走上了铺着厚厚波斯毯的楼梯,楼梯的扶手都是由上好的檀木制作的,上面雕刻着许多精美的花纹,非常华贵大气。
楼上的装饰则更加华丽气派,虽然没有蓟州的分号面积大,可是却比那里奢华了不少。
虽然没来过,苏蔚然也知道楼上必定是用来招待贵客的。一般的店铺都这么设计,比如珠宝行,都会把最贵重且少见的货品放在楼上,不但环境更加清静,也能彰显客人尊贵的身份。
邱志远忙着让小凤仙上楼,一方面是对这位刚晋升的世子侧妃的经济状况很有信心,同时巧妙的恭维了她的身份,又让她避免了被更多人看到。
还真是只老狐狸,苏蔚然在心里佩服,难怪二叔委任他做天宝楼的掌柜。
伙计将三人带到一侧的桌椅前坐下,还送来一壶茶。
苏蔚然让水莲银莲坐在身边,几人一边喝茶一边闲看着邱志远为那名叫做小凤仙的女子介绍香料。
她们所坐的位置应该是天宝楼给贵宾准备的休息区,三面镂空屏风典雅清幽,一面没有屏风的地方正好对着二楼大堂,外面的景象一览无余,正是吃瓜看热闹的好地方。
邱志远对小凤仙笑道:“夫人请看,这些都是昨日刚来的香料,用来熏衣或沐浴都是极好的。”
苏家所制的香料有两种用法,一种是直接放入香炉中焚烧,另一种是用搭配的特殊精油调开,反复搅拌均匀后滤去残渣,再将精油倒入浴盆中,就可以沐浴了。长期使用这种沐浴方法的女子肌肤细腻光滑,且香味深入肌理,不需频繁熏香也能获得迷人的香气。
苏蔚然从小就使用香料沐浴,她最喜欢玫瑰香料,每次都要泡上一个时辰,到现在就算几天不洗澡,身上也总有一股子幽幽的玫瑰香气。
金陵的贵女和贵妇们也非常喜欢这种沐浴方法,从前听孟氏说过,这种可以沐浴的香料一推出来,天宝楼门前的车马就排成了长龙。有一段时期供不应求,门口甚至出现了倒卖香料的商贩,他们用正常价格从天宝阁买进,再高价卖出给那些没有抢到的人。后来苏文渊知道后,增加了生产数量,这才恢复了正常。
但也不是所有香料都能沐浴,比如有的香料是功能型的,里面的药材较多,就不太适合泡澡。一般来说,只要女客没有特殊说明,邱志远就会给她拿那种可以泡浴的香料。
此时偌大的铜盘里垫着红布,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不同颜色的香块,每一块香料上面都放了一张刻着字的小木牌,上面写着香料的名字。
小凤仙用水葱般的纤纤细将香块从盘中捡起,挨个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后又都放下,拿起另一个盘子里的香块,又都一一放回原处。
一连换了几个盘子,小凤仙都是眉头微簇,似是不甚满意。
邱志远察言观色:“夫人近日是否着了风寒,脸色稍微憔悴了些,我们这里还有一款温补类的香,里面放了香姜与桃花精油,味道柔和,最是能祛风散寒的,给您拿来试试?”
坠儿一扬手帕:“倒是没有着什么风寒,这几日夫人就是有些睡不太好而已。”
邱志远忙道:“还有一款朱砂龙涎香,定惊安神是最好的。”
坠儿眨眨眼,捂嘴笑道:“我们不要这个。”
邱志远看见坠儿媚俗的笑容,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面上仍笑道:“那么请问夫人想挑选哪一款呢?”
小凤仙不知怎么红了脸,但是一想起自己的处境也就顾不得羞臊了。她本来就是怡红院里的头牌,对于这种事情驾轻就熟得很,只是从前都是鸨母或龟公来帮她办这些事情,现在她既已赎了身,这种事也只好自己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