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摇头道:“雷鸣圣音只有巩固之效,没有增智之力。你若不是熟读《尚书》,哪里能知其意?又如何破题?那雷鸣圣音也好,你才气惊世也罢,都如同文宝在手,你若操控不得,如何使用?你能妙语破题,纵然是偶得,那也是因为你有使用文宝之能。你若再自谦,就是虚伪了。”
方运只好沉默不语,心中坦然承受。
王先生立刻借题发挥,对那五人道:“你们亲眼所见如此奇才,以后还会为秀才前五而自鸣得意吗?”
“学生不敢。”那五人齐声答道。
王先生叹息道:“圣道之路至艰至险,如逆水行舟,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胜者万中无一。我景国学子无数,两百年来,唯有陈观海陈圣能成为第一人,其他人如何?都化成了黄土,留名者极少。你们若不信,我只问一句,陈圣当年在京试上一鸣惊人,考中状元,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可又有谁记得第二名榜眼的姓名?”
五个秀才摇摇头,别说一百多年前的榜眼,就算一百年前的状元都记不住几个。
方运却低声说道:“吴焕意。”
教室内鸦雀无声。
“你说什么?”王先生和颜悦色问。
“请恕弟子唐突,陈圣同年的那位榜眼名为吴焕意。”
王先生脸微红,道:“就算知道榜眼,那探花呢?”
“赵霖甲。”方运无奈地回答。
王先生的脸更红。
五个秀才强忍着笑意低下头。
王先生自己憋不住,无奈地笑道:“你们想笑就笑吧。”
最年轻的陆宇和宁志远捂着嘴笑起来,其余年长的三人也面带微笑,没想到原本好好的讲道理竟然变成这样。
王先生并没有生气,温和地问:“你怎么会记住?”
方运道:“我前些日子买过一本记录景国历年进士的册子,因为翻到陈圣的那页,就记住了这两个人,并非有意针对先生。”
王先生一摆手,豁达地道:“无妨。我这话就是激励你们后辈而已,你连这都能记住,自然是大才,不需要我激励也会踏上圣人大道。”
“学生不说了。”方运闭口不言。
王先生笑着点点头,继续开始仔细评判方运的破题,说的极为精彩,其他五个秀才连连点头。方运能写出这破题也是妙手偶得,经王先生分析,理解加深。
一堂课很快过去,王先生离开。
方运正收拾书箱,陆宇道:“你第一天来,对文院不熟悉,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饭后带你在文院走走,熟悉一下这里。”
方运道:“也好,不过我先出去告诉我的随从。”
“那我们一起陪你。”
六个人一起来到文院门外,方运让谈语三人回去吃饭,他留在这里吃午饭,下午五点再让他们来。
方运和五个同窗有说有笑往食堂走去。
州文院的食堂分官员和师生两个大堂,饭菜实则一样。
方运走进去,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跟众人一起去排队取碟碗筷。
六个人打完饭菜后找到一个空桌,围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没等吃完,五个人走了过来,五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向方运拱手,问:“可是方运方双甲?”
他的声音不大,可方运本来就是大源府的名人,今天又有半圣告之整个大源府的人他有大才,让许多人都向这里看来。
方运一看,心想这顿饭又吃不好了,咽下口中的食物,微笑着站起来,一拱手道:“正是在下。”
“你可愿入我二班?”
“常万绪你什么意思!”陆宇恼了,站起来怒视常万绪。
常万绪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方运如此大才,我们十分仰慕,希望他能入我们班。”
“方运今天刚入州文院,自然要加入我们一年班。”陆宇道。
“方运乃不世奇才,一年的课程对他来说太过简单,三年的又太难,加入我们二年最合适。是吧方运?”常万绪笑眯眯的,他身后的几个人也笑着看向方运。
方运看了一眼其他人,除了年轻的陆宇和宁志远生气,其他三人都不生气,那汤善越甚至和平常一样笑呵呵。
方运隐约明白,州文院的秀才班之间应该有竞争,不过不会有生死大仇,大概是文比、斗诗词之类的。
“谢常兄盛情,不过我刚成童生,来州文院已经是一步登天,不能再好高骛远,在一班就好。”
一班众人非常高兴,而二班的众人则全都非常遗憾,看得出他们是真想和方运成为同窗。
常万绪遗憾地道:“好吧,我们也不能勉强,不过希望两班之间的文比不会影响咱们院生之间的和气。有了你在,我们是万万不敢再跟一班比诗词。”
“当然,以和为贵,大家都是景国子民,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而浪费心力。”
“那是。今晚我想宴请咱们秀才班的所有同窗,不知各位可否赏光。”
方运一听知道没有恶意,明显是交流感情,于是看向一班的其余五人,除了陆宇和宁志远不太高兴,李云聪三人都点点头,表示没事。
方运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一班就一起赴宴。”
“好,一言为定,放学后一起在正门,大家结伴去洗月楼。”
“一言为定。”
双方拱手告辞。
不知不觉间,全食堂上百人都把目光投向方运,许多人窃窃私语,“方运”这两个字出现的频率极高。
方运有些不自在,不过仍然正常吃饭,吃了一口,问:“咱们一班和二班没什么吧?”
李云聪笑道:“没什么,文院的老规矩了,为了防止后学自大骄傲,故意让三个班一起考试、平妖或别的什么,他们先成为秀才,又得举人老师先教授一年,我们一年班自然处处落后,不过二班在三班面前也一样。我们倒不是生气,但被人压着心里总是不痛快。不过二班也知道轻重,不会真伤了和气。等结业后,大家还是会相互照顾,毕竟是同窗同乡。”
“那就好,说不定等大家结业了再谈起这些年的事,反而会觉得有趣。”
李云聪三人点点头。
陆宇却不情愿地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每次看到常万绪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就不高兴。”
方运笑道:“他要是让你高兴,那老师们就不高兴了。”
“这倒也是。”陆宇小声嘀咕。
突然,有人大喊:“可是方运方双甲?”
方运扭头一看,有六个人走了过来,他并不认识那些人,但其中一人身上穿着举人服,猜到这些人都是举人。
整个食堂突然鸦雀无声,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看过来,有的人甚至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方运站起来道:“正是在下。”
一旁的李云聪突然低声说:“小心,说话之人叫庄帷,是柳子诚的姐夫,英社的重要人物。”
方运仔细一看,那人没有丝毫怒色,十分平静,应该不是为柳子诚报仇的。
庄帷没用丝毫举人的架子,一拱手,微笑道:“早就听说方双甲不凡,今日一见,好一个翩翩少年,盛名之下无虚士。”
“庄兄客气了,庄兄才是一表人才。”方运道。
庄帷突然弯腰九十度,向方运深深作揖。
方运急忙侧走一步稍稍躲开,道:“庄兄这是做什么?”
庄帷起身后,无奈地道:“我替我的妻弟柳子诚向你道歉。我知道他惯于沾花惹草,每次见面我都会劝说他。我知道,他是对你的童养媳动了邪念,他不承认也不行,我向你说声抱歉。但你说他要杀你,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我们认识十年,他或许有劣迹,但绝不会做出杀人这种事。”
方运面色渐冷,道:“庄兄在为柳子诚辩解之前,可否去济县问问鲁捕头,他可是亲眼看到在我说了是圣前童生后,柳子诚仍然用纸上谈兵杀我。我今日在府文院已经说过原谅柳子诚,但你若是污蔑我,那我只能收回这份原谅。”
庄帷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客气,道:“他只是动用纸上谈兵吓你一吓,你怎能说是杀你?”
“《景律》上,杀人未遂也是罪,你想颠覆《景律》?”
“他会蠢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连卫院君都想在大庭广众借半圣之手逼死我,他柳子诚蠢一下又有什么关系?”方运毫不客气回敬。
食堂里的人只知道方运过了请圣选,大都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毕竟他们之前都在教室里上课,所以方运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胡说什么,卫院君乃是一府院君,怎会当众逼死你!简直强词夺理。”庄帷怒道。
陆宇立刻道:“方运说的没错,卫院君已经死了!”
“什么!”许多人不由自主脱口而出,那可是一位进士、六品的官员啊。
这时候,一个讲郎道:“方运所言属实,来食堂前,我从主簿大人那里听到的。请圣选之时,那位半圣本来喜爱方运之才,出三个对联就算了,可卫院君却公报私仇,使得半圣把考题改成在两个时辰内倒背《论语》。”
食堂沸腾了。
“这岂不是说方运能把《论语》倒背如流?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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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写的很有味道,摘录两句:
那年,浮屠寺的赤脚和尚一指断山成永河。
那年,耍剑的先生手持草芥碎了万垒城墙。
书号:3170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