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不厌其烦地解释着，他知道这种解释几乎会每一个认真讲故事的人都会问的问题，不过他没有任何不愿意，不耐烦，因为他觉得这是他们的知情权。
普觉将手上佛珠捏于掌心之间，慢慢地，很有规律的，开始拨动一颗颗大小均匀的念珠，听着九歌的叙述。
普觉看着九歌淡然着说着生死之间的事，点了点头说道“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施主能够坦然应对，就已经不是常人可为之的。那么施主觉得你到人世间走一遭，体悟最深的是什么？”
九歌沉思片刻说道“就像师傅说的，世间万物轮回都有定数和宿命，有人顺天意，有人改天命，无非都是让自己过得舒坦，自在。顺天意之人，无为而治，讲究的一切顺其自然，在不刻意的情况下，感悟人生，不论悲喜，坎坷，富贵，讲究从心出发的人生态度，一切随心但是不所欲。
改天命人，心中自有乾坤，为自己争一片朗朗晴空，无论经历经何种坎坷，都要往心之向往处进发，其实也是从心出发，只是不满足现状，想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但是不论是顺天意，或该天命之人，都是顺从了本心。
有些人会觉得顺天意的人，会有很多妥协，但是改天命的人亦会有，只是每个人过得舒坦的底线不同，对待事物的看法不同。
不能说谁好谁坏，只是自己的世界观，对世间感受和认知程度不同。
怎么生存？如何生活？这都是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的状态，天意不爽，地利不接，人和不和，那么改命的人就会更多。活不可活的时代，纵观上下五千年，比比皆是，如若不去改命，只是一味地顺应天意，连活都没法活了，岂不是违背了人活下去的最基本的初衷。
所谓顺天意，是需要环境的滋养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轻松地去顺从天意，而我认为所谓的顺天意，虽然是随心，但是有时候也是无奈。毕竟很多时候人个体是渺小的，想抗争，并不是每一个人有这样的心智和能力的。”
普觉饮了一盏茶，点了点头“如施主所说，您觉得您是顺天意之人，还是改天命之人？”
九歌淡淡一笑说道“我既是顺天意之人，也是该天命之人！就像绝大多数人一样，小事顺而为之，大事不顺必想改之，只是有时候能力有限，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有时候就只是一种态度，但是绝对不是一种结果。”
普觉点点头接口道“尽力为之，何尝不是一种改命的，心中有所想，身体力行地去做，其实就是想达到自己的所期望的最好的结果。在做与不做，随心去做和竭力去做之间，选择不同，结果亦不会相同。施主说的小事顺而为之，那只是您觉得它的风险和损失在可控的范围内，无需耗费太多精力罢了。
大事不顺必想改之，一定是觉得风险不可控，或者事件的走向偏离了自己的本意，又或者说是变数导致结果未知，人对于未知的事件总是心怀忧虑。
不管顺天意，改天命，其实都是对自我认知的一种认知程度。
就像施主说的，很多时候大事成功的要素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天意不爽，地利不接，人和不和，成事则难上加难，或者说功败垂成。
正常人，其实没有人不愿意去掌控事态的发展，只是有时候觉得自己能力有限罢了。人世间的众人的意志也是天意的一部分，如果能改变大多数人的意志，世俗的看法。这种是沉淀下来成百上千年的，虽然随着时代的洪流有所改变，但是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地利都是小环境，也可以说一个局限的小世界的，这里的一山一水，一木一草，其实又是和人息息相关，人在不断和环境融合，分裂，改造，重组后再融合，也就是人世间和物质之间的联系；而人和就是当下人的意志，这种意志直白地来说，就是大多数的人利益，符合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就形成了众人的意志，这种意志是可以短时间激发的。
所以贫僧认为，顺天意，改天命，不过是人对自我的认知的一种体现，明白自己的能力，清楚自己的心愿，心有所愿，力所能及，有时候才会收发自如，过得比较坦然一些。”
九歌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说普觉的话虽然似有相同，却又不尽相同。九歌认为不管是顺天意，还是改天命都是有条件的，而且是从心出发。这一点上两人阐述不太一样，但是归根溯源，都差不多。而普觉得从心出发，提到的对自我的认知，其实还要加上更为宏观的世界观，也就是九歌熟知的天意，世界之意，世界之志，构建成了天意，在他的世界里，天意其实就是世界的意志。
九歌地觉得普觉说的自我认知其实更符合刚才讲述的论点，自己所为的条件不过是一个外界的因素，而自我认知却是一个内在的驱动。
九歌的记忆载体里是有着很多文字典籍的知识储备的，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些文字却是刻板的，它只是文字，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人间的人，仅此而已。
而和普觉之间的对话，却有着不一样的触动，虽然普觉从头到尾几乎都是一个表情，难得会露出一两个温和的看似微笑的微笑，但是从他的口述的字里行间内，九歌是有触动的。
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普觉那时候会讲述故事，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禅问，其实就是两个人对待世间的看法。
不一定很高明，但是却是两人真诚相待的开始。
而且九歌感触到普觉得用词中，有很多其实有点和僧人不太一样，比如说起“而人和就是当下人的意志，这种意志直白地来说，就是大多数的人利益，符合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就形成了众人的意志，这种意志是可以短时间激发的。”这段话更像是一个政客或者商人的表述，对于利益的认知，普觉绝对算是一个认知的高手。
那么普觉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之前的人生又是如何，九歌心中有着隐隐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