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修改律法

吴甲一共带来了三个竹筒。三个竹筒,就相当于三盘录音带。将田敬和铁手的话原原本本的录下来了。

在这些竹筒当中,还记录了田敬神神秘秘的对铁手说:“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有一位大人物,正在背后支持咱们。”

正当田敬要说出大人物的名字的时候,竹筒戛然而止了。

满朝文武都热切的看着吴甲:“那个背后的大人物,是谁?”

季明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敢肯定,田敬口中的大人物,指的就是自己。

这些日子,季明一直在向田敬吹嘘,说自己在宫中如何如何受到宠信,如何如何呼风唤雨。这田敬显然是当真了。

现在,要把自己供出来了?

然而,吴甲并没有拿出新的竹筒来,反而苦着脸说道:“小人只带了三个竹筒,剩下的内容,没有录下来。”

淳于越催促道:“那你听到没有?听到了也可以啊。”

吴甲和李水是一伙的,现在他有了一个权利,指定谁是田敬的同伙,谁就会引来怀疑。

所以满朝文武,尤其是刚才跟风指责过李水的人,都已经心惊胆战了。

虽然可以争辩,说槐谷子的人信口雌黄,故意诬陷朝臣。可是……这种指责,会不会在陛下心中留下疑虑?

如果皇帝对自己起了疑心,轻则仕途无望,重则满门抄斩啊。

于是,所有人都集中在吴甲的身上。结果吴甲憨厚的挠了挠头:“那时候忽然肚子疼,就没有听清楚。”

季明心中狂喜,差点晕过去。真是苍天保佑啊。

淳于越等人顿时一阵失望,而公孙城等人,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甚至有不少人觉得,槐谷子终于办了一次人事,开始像个人了。看来这种无耻之徒,经受过了礼仪的熏陶,也会一心向善……

然而这样想了之后,朝臣们又有点不安,毕竟他们曾经很多次冒出这种念头来,结果迅速的被打脸了。

果然,李水笑眯眯的说:“既然吴甲没有听清楚究竟是谁。那么咱们就不能确定田敬的同谋是谁了。虽然不能确定具体的人,但是嫌疑人总还有那么几位。比如公孙城大人,比如……”

他把手伸到袖子里面,拿出来了一份名单,都是刚刚在议政殿外记好的。

名单上的人脸都绿了:报复要不要来的这么快?

这些朝臣忽然明白了,槐谷子不许吴甲说出那位大人物是谁,不是放弃了诬陷朝臣,而是……他觉得诬陷一个不够,所以故意抹掉了那个名字,要诬陷更多的人啊。

这个无耻小人,这个心狠手辣的无耻之徒……

朝臣们在心中破口大骂,但是当李水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努力的挤出来了和善的笑容。

嬴政忽然淡淡的说道:“田敬,你的同谋是谁?”

田敬下意识的就想要去看季明,但是他忍住了。

事已至此,他是死定了。再把季明咬出来,不仅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会得到一个骂名。

反正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一些,留下千古美名。

想到这里,田敬叫道:“田某,但求一死。”

他咬了咬牙,向台阶上撞过去。

但是李水伸出脚来,狠狠的踢了他一脚,田敬踉跄了一步,扑倒在地。姿势很狼狈,但是没有撞死。

有两个侍卫走进来,将田敬狠狠按在地上。

嬴政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既然求死,好啊,那就坑杀。”

季明彻底松了一口气。

侍卫拖着田敬向外面走。嬴政又淡淡的说道:“计奴随他们一块去,帮他们填土。”

计奴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跪伏在地,像是祭拜祖先一样,虔诚而认真的跪拜嬴政。

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计奴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其感激之情,已经蕴含在行动中了。

他走了,带着对李水和嬴政的无限感激走了。

燕乐向李水看过来,一脸歉意:“谪仙,之前是燕某莽撞了。”

李水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本仙心思单纯,胸无城府。故而也最喜欢你这种率真诚恳的人。”

燕乐一脸遇到知己的样子。

而朝臣们,都一脸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安抚了燕乐几句之后,李水就向嬴政说道:“陛下。臣以为。仆役,并非低人一等。譬如计奴,发明算盘,大功于社稷。而所谓的权贵,也并不一定是品格高洁之士。譬如田敬,阴险狡诈,不学无术,心肠歹毒。”

“可这样心肠歹毒的人,却可以从从容容的虐待有功于社稷之人。即便他杀了计奴,甚至不用偿命。”

“难道仆役不是人吗?这样的律法合理吗?臣请陛下更改律法,从此以后,一视同仁。杀人者抵罪,不分男女老幼,高低贵贱。”

有一个儒生低声说道:“自古以来,有礼法便有贵贱。如今一视同仁,那岂不是……”

李水猛的转过身来,目光逼视着他,厉声说道:“莫非你是田敬同谋?”

儒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现在朝臣们发现了另一个问题。田敬死了,死无对证。现在李水可以随便诬陷别人是田敬同谋了。哪怕田敬亲自澄清的机会都没有了。

淳于越叹了口气,向儒生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李水今日提出这个建议,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之前计奴在朝堂上一番哭诉,加上田敬确实不堪。实行新律,恐怕已经没有阻碍了。

果然,嬴政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谪仙言之有理。王绾、李斯、淳于越、赵腾,协同槐谷子,制定新律法。律法公布之前,有权贵无故打杀仆役者,坑杀之。”

朝臣们没人反对,也没人敢反对。

公孙城知道,自己今天已经一败涂地了。

然而,李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他笑眯眯的说道:“刚才,只解决了其中一件事。方才公孙大人还指责我,招揽方士,骗他们去西域。以及出征匈奴,劳民伤财。”

“这两件事,其实可以合并在一处。臣可以向所有人证明,匈奴的地盘,并非只有牧草与牛羊。还有金银铜铁锡,数不尽的矿藏。”

“只因为此地不能耕种,便觉得取之无用,不如放弃。这是短见,妇人之见。堂堂一国重臣,如同穷酸账房先生一样,实在可笑。”

“匈奴之地,今日无用。明日就无用吗?若弃之不取,必被他族占据。将来后世子孙,要对公孙大人,唾骂不已。”

公孙城的嘴唇哆嗦了两下,有些不服气的说道:“然而,匈奴之地,当真无用啊。你说的矿藏,在何处?”

李闻拿出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数字。

李闻大声说道:“被我派往西域的方士,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内,在北方发现了铁矿五座,铜矿十余处。金两处,其中以豪强景绻之弟,景鲍发现的金矿尤其巨大。”

李闻抖了抖手中的纸:“谁还敢说,北地无用?”

公孙城干笑了一声:“这些,只是纸上的文字罢了。那些铜矿铁矿,谁又见来着?谪仙为何不写上铁矿五十座,铜矿百余处,更显得你功劳巨大。”

李水冷笑了一声,心想:白痴,你还不明白呢?为何陛下要在今日突然召开朝议。这都是算准了日子的。

李水大声说道:“请陛下容许我,邀请公孙大人,登上咸阳城墙。”

公孙城一愣,心想:这算是什么鬼要求?

但是嬴政居然答应了。

于是李水大踏步地走过来,一把揪住了公孙城的衣领,粗暴的推了他一把:“给我走吧,你这个田敬同谋。”

公孙城踉跄着向外面走,嘴里大叫着:“谪仙,你莫要欺人太甚,老夫并非田敬同谋。”

李水呵呵冷笑:“朝堂之上,你与田敬一唱一和,先诬陷我纵奴行凶,后来又罔顾是非,替他脱罪。若说你不是他的同谋,有人会信吗?你问问满朝文武,他们信吗?”

公孙城绝望的回过头来,却发现所有朝臣都距离他远远的,好像生怕和他扯上关系一样。

公孙城心中一沉:完了,我要变成牛斗第二了。

一刻钟后,嬴政带领着百官登上了咸阳高大的城墙。

李水拿出望远镜来,递给了嬴政。

嬴政看了一会,满意的点了点头。

朝臣们极目眺望,却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在极远处,出现了一些小黑点。随着距离的接近,他们认出来了,那是牛车。

牛车上面堆着很多东西,那拉车的牛气喘吁吁,似乎极为吃力。

淳于越问到:“这是什么?”

李闻淡淡的说道:“是极西之地的矿藏。开矿之后,当场冶炼,铸成块状,运回咸阳,具体的用途,就看咸阳工匠的需要了。”

淳于越震惊的看着那些牛车,连绵不绝,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淳于越问到:“你从哪弄到这么多牛车?”

李水呵呵一笑:“匈奴人被打得只剩下了三成部落。我们抢夺来了无数牲畜,正好拉车用。”

随后,他向皇帝行了一礼,大声说道:“陛下,今日只是先头部队,带回来的,不及矿藏的万分之一。”

“据说,当先这一千车,是铁块。后面是铜块。再有一千车,是金块。”

满朝文武都快疯了:黄金,可以用车来做单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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