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泉宗自打前些年多了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整个山谷都变得热闹起来。关键是紫珠那丫头,学东西很快,且愿意学,这才几年世间,就把药泉宗十几位炼丹供奉的本事,都学进门了。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进门之后的事儿,可就得看紫珠自个儿。
立夏之后,药泉宗所在的位置,也终于没那么大雪飘零了。当然了,也就午时前后能穿的凉快点儿,早晨与夜里,还是冷飕飕。
还好,修行之人一旦跨入黄庭境界,就能一定程度上有那寒暑不侵的本事。
紫珠是凝神修士,自然不怕寒凉。之所以破境这么慢,其实是因为,这位姑娘把心思全放在炼药上,压根儿就没修炼过。
紫珠正在发愣,有个中年人笑呵呵走来,喊了句紫珠丫头,紫珠也起身叫了一句柴伯伯。
柴胡瞧了瞧这个丫头,心说长得真快,来的时候还是个少女,怎么这么快就成了大姑娘了。
还是没忍住,柴胡讪笑道:“紫珠丫头啊!那个啥,打个商量如何?”
紫珠撇撇嘴,摇头道:“不商量,柴伯伯就是把谷主位置让给我,我也不会留在药泉谷的。这些年柴伯伯与各位老爷子给紫珠的照顾,我记在心里,但我始终是清漓山的人啊!要是药泉谷有什么事儿,招呼紫珠一声,我累死也会帮忙,可是留在这儿,我真的做不到的。我家山主哥哥要是晓得了我这样,肯定不会说什么,可暗地里还是会伤心的。”
柴胡依旧不死心,小声问道:“丫头,不再考虑考虑了?”
紫珠摇摇头,“不考虑,柴伯伯于我有传道之实,是我的长辈恩师,我认您这个师傅,但我是清漓山人。”
柴胡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心说清漓山有这么怪?自家二字在那儿待了才有几年?怎的一下子就能喜欢上一个姑娘了?
只得无奈道:“这丫头太犟,我认输了。”
紫珠疑惑道:“什么认输?”
有个背剑的白衣男子凭空出现,笑呵呵说道:“我告诉柴叔,他可以用任何法子来诱惑我们紫珠姑娘,但凡我们的紫珠姑娘有一丢丢想留在药泉谷的心思,我就答应他。”
紫珠揉了揉眼睛,迈开步子狂奔过去就要往刘清身上扎,吓的刘清干嘛伸出一只手臂,按住紫珠脑袋,让紫珠没法儿近身。
刘清气笑道:“都是大姑娘了,没羞没臊的?愣往我身上蹿是啥意思?”
紫珠小脸一红,挠头讪笑道:“嘿嘿嘿,习惯了,习惯了。”
刘清笑道:“还好,个头儿没长高多少。”
此刻的紫珠,约莫齐平刘清肩头,略高一丢丢而已。
大姑娘穿着一身绿色长裙,腰间垂着个清漓山半镂空玉佩,另一边还有个酒葫芦呢。
“山主哥哥,不是说要好些年么?我咋感觉没几年啊?”
刘清摇头笑道:“哪儿没几年?六年多了,我都二十九喽!奔三的老人家了。”
紫珠撇撇嘴,闷闷不乐道:“提什么年龄,我又不比你小多少,我也二十五了。”
说着眼中已经泛起光芒,一脸笑意,“咱啥时候回家啊?”
刘清轻声道:“你收拾你的东西去,我与柴叔聊一聊,一两天就动身。”
年轻女子二话不说,嗖一声就跑了。
柴胡唉声叹气,闷闷不乐道:“养的儿子,都要成你清漓山的女婿了,养的徒弟,还是你清漓山的人,你说我这算不算肉包子打狗?”
刘清能说什么?只得转而说道:“天下渡那边传信,说柴黄已经到了,死皮赖脸跟着迦米尔,压根儿不管别人什么眼色。我一直觉得,其实柴黄跟迦米尔很般配。以后生个娃娃出来,一定是个很好看的。”
哪儿有不想抱孙子的长辈?这话是说到柴胡心缝儿里去了。
只不过,柴胡还是觉得得先说要紧事。
两人走到一处小溪旁,小溪的源头,是一眼泉水。
柴胡沉声道:“药泉宗有许多丹药别处炼不出来,就是因为这眼泉水。胜神洲的成纪,还有个名字,叫做天水。那位诗仙一剑破天,天河之水倾斜解旱,故而有个天水之称。而我这眼泉,与那天水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从天而来。只不过,成纪那处,水过之后再无,我这处,却是硬生生拽下来的一眼泉水。”
刘清问道:“何人觊觎?即便夺取泉水,没有药泉宗的炼丹士,那不是白搭?”
刘清见柴胡投来眼色,便喊了一句夕秊,当即一道无形禁制笼罩二人。
柴胡依旧小心谨慎,以心声说道:“我药泉宗,有鬼。可三十六位炼丹大师,没有一个不是谷中老人,实在是瞧不出来是谁有鬼。”
传音时,其实也在以开口说道:“紫珠来处,是那座裸花山。你们开始与百花阁卖紫珠酒,那座裸花山便开始兜售我药泉谷的神泉丹,且量不少。别看只是一种丹药而已,可就这丹药,光是药泉宗有,与别的地方也有,是两回事。不光如此,连你那青棠酒,都给人改名合欢酒,在裸花山销售。龙丘家想管,却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去平了人家山头儿。”
刘清点点头,这个他自然懂得。
药泉宗,一谷修士,其实都不善战,靠的就是一些丹药拉拢香火情。一旦所有秘制丹药都被人偷去销售,那药泉谷,可就没有那超然地位了。
刘清问道:“可有人选?”
柴胡眼神复杂,轻声道:“药泉谷里,对紫珠最好最宠溺紫珠的,可不是我。”
刘清点点头,懂了。
不是不晓得那只鬼是谁,而是怕紫珠伤心。
刘清拱了拱手,化作一缕剑气消失不见,那道无形禁制也已经消失。
喊来姬秊,两人隐藏在木剑之下,走去紫珠那处。
果然,有个老者就坐在紫珠的院子里,那老者面色复杂,许是不舍。
紫珠这丫头在里边儿收拾东西,外面的老者笑呵呵喊道:“你这丫头,也不是不来了,怎的?连屋子都想搬走?”
紫珠笑着喊道:“白术爷爷,放心吧,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说着,已经背了个大包袱出来。
年轻女子歪着头,一脸疑惑,“白术爷爷?你咋了?”
老者眼神复杂,却还是问道:“你真觉得清漓山那么好?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那个山主,就是靠你挣钱而已啊!要不然你还是别回去了,我带你走,咱们不在药泉宗也不去清漓山。”
隐藏在一旁的姬秊,以心声说道:“这么出去,这丫头怕是会伤心死。”
刘清又何尝不晓得。
可紫珠接下来的话,却让刘清忍住没动。
紫珠笑了笑,取出一张纸条递给白术,轻声道:“这是我自个儿配制的裸花紫珠酒与一种新酒,还有几个自个儿倒腾出来的丹方。白爷爷拿去便好,可……”
紫珠苦笑道:“药泉宗的丹药,白爷爷能不能不要再偷偷拿出去来了。我自个儿的东西,我跟山主哥哥认错认罚,他又不会为难我,可药泉谷待白爷爷不错的,白爷爷不能这样。”
白术神色呆滞,颤声道:“你早就知道?那为什么还要给我配方?”
紫珠咧嘴一笑,轻声道:“我长这么大,婆婆是第一个待我好的,然后是山主哥哥跟清漓山的大家伙,最后就是白爷爷了。白爷爷,紫珠走之前会跟柴伯伯求情,要是白爷爷不想在药泉谷待,我会想法子让柴伯伯与山主哥哥放你走的。”
说完之后,年轻女子猛地下跪,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缓缓离去,留下一个老者,独坐院里,风中凌乱。
刘清现出身形沉声道:“前辈是不是觉得,我家这丫头,有点儿傻?”
白术扭过头,冷笑道:“你家?”
刘清没理会这人的嘲讽神色,而是继续问道:“前辈与裸花山有旧?又或者说,与司魁山有什么瓜葛?”
白术淡然一笑,随口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不过你一个金丹境界的剑客,觉得能拦住我一个炼虚巅峰修士?”
一身白衣的年轻人摇了摇头,一只手臂已然搭在老者肩头。老者当即脊背发凉,此刻他身上,除了一股子泰山压顶的巨力,压的他一个炼虚巅峰都有些喘不过气。此外,还有一丝丝雷霆之力在其身上流转,寂灭之力,由不得白术不暗自咽下一口唾沫。
刘清沉声道:“两个选择给你,第一,去跟柴胡宗主认个错,然后乖乖待在药泉谷炼丹。第二,你可以自行离去,谁都不会拦着你,不过到时候你要瞧瞧,一座裸花山的下场是什么。或许前辈觉得,我小小金丹剑修,拿一座偌大司魁山没法子,那前辈可以试试。”
白术皱起眉头,怒道:“祸不及家人!”
刘清笑道:“裸花山是家,还是司魁山是家?”
拍了拍白术肩头,刘清微微一笑,淡然道:“前辈自个儿选吧。只不过,我劝前辈无论怎么选择,最好别让紫珠伤心。如果惹到了我家紫珠,那到时候可不是我来找你撒气了。秦国有个朝天府,所辖势力,应该不用我跟前辈细说了吧?”
说完之后,刘清扭头儿就走,而姬秊则是略微释放渡劫威压,又吓了一通这位老人家。
白术独自一人,枯坐一整天,待到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老者才呢喃道:“柴宗主。”
柴胡瞬身而来,笑道:“白供奉。”
白术苦笑道:“你早知道是我?”
柴胡叹气道:“虽说我允许各位供奉藏私,可那么大批量的东西出去,每个人成丹多少,那都是有数的,我如何能不知道?”
白术又问道:“那为何由着我这么做?”
柴胡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怕小丫头伤心,结果小丫头自个儿也早就知道了。”
白术叹气道:“紫珠走了?”
柴胡点点头,白术便苦笑着说道:“烦劳宗主传出消息去,就说白术老儿炼丹炸炉,死了。”
柴胡微微拱手,沉声道:“谢白供奉了。”
……
莒罗国,如今是莒罗佛国。
五月中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风雪夜里,有三个人寻着酒香,走进一处小巷,敲了一处宅子大门。
是个四五岁的孩童开门,在门缝里扑闪眼睛,脆生生问道:“你们是谁,做什么的?”
刘清笑了笑,轻声道:“我闻见酒香,想来买酒。”
小孩儿答道:“我们这里是酿酒的,不卖,先生要是买酒,可以去前边儿铺子,就是外家酿制的酒。”
小孩探出脑袋,左看右看发现没有人,便悄悄说道:“隔壁巷子口那家,酒没兑水,去他们家买。”
刘清笑着点头,又问道:“你几岁了啊?”
小男孩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咧嘴一笑,说道:“四岁半了。”
刘清取出一本书递给小男孩,笑着说道:“记得好好读书,我去买酒了。这书,算是给你娘亲补上的贺礼。对了,记得告诉你爹娘,就说有个剑客,希望下次有机会来这儿,能进屋子喝一碗锅头。”
说完便走了。
紫珠跟在后边儿,不解道:“山主,为什么不让这孩子喊一声家里大人?”
刘清摇摇头,轻声道:“没碰到,为什么要喊?”
紫珠气呼呼的,快步跑去前面,嘟囔道:“老是说话云里雾里的。”
小男孩拿着一本《说文》,回到屋子里,有个妇人端着一盆水走来,喊小孩洗脚。
小男孩便将刚才的事儿说了出来,妇人起先没太注意,后来才猛地想起来,多年前也是一个风雪夜,也是个白衣背剑的年轻人要买酒,只不过那时候自家酿造的还是官酒,不能私售。她记得特别清楚,那个年轻人说要去皇宫,与皇帝二大爷说道说道,结果没过多久,莒罗国就没有官酒私酒的区分了。
妇人笑了笑,摸了摸小男孩脑袋,轻声道:“记住了,下次那个剑客来了后,一定要让他进屋喝酒。”
这妇人可能不知道,等刘清再来的时候,她可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妪了。
买了几壶酒,继续南下。
温奴城没去,司魁山更没去,三人直奔怀休县。
酒仙庐里边儿,贠雪悠多招了几个人,厨子跟两三个伙计,所以这位大掌柜,如今其实不太忙。
谢落落带着苏贠去了海归山,因为苏贠已经引气入体,成了个十八九岁的炼气修士。有些晚了,可谢落落却偏偏相信大器晚成这四个字。
权媱与李恢,二人如今都已经结成金丹,前些年去了一趟李家,然后就一直在这酒仙庐,给苏冬当陪练,保护着酒仙庐。
那个刘清先生说过,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去寻那个药铺与武馆,可两处地方,三年前就已经搬空了,如今真有事儿,找谁去啊!
苏冬正在练拳,两人闷坐檐下,静默不语。
权媱轻咳一声,嘴里略有血水溢出。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我们又拿又吃,要是这酒仙庐真有什么事,咋个交代啊?”
几年时间,她们二人破境,说是花钱如流水也不为过,两个人破境金丹,居然足足花了三十枚泉儿。权媱甚至觉得,谢落落就是自个儿二人吓走的。
李恢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要是实在没法子,咱俩护着雪悠掌柜的跟苏贠往胜神洲去,你护送,我断后,死了就死了,反正不能负了刘先生。”
权媱苦笑道:“咱俩拿什么护?那人起码都是神游境界的高人了,咱俩小小金丹,你算了没有,差了多少境界?”
说着嘴角又溢出鲜血,吓得李恢赶忙凑过去,沉声道:“听着,若是那人再来,记得要先走。”
此刻前边儿嘈杂吵闹,李恢一把按住权媱,咧嘴笑道:“我去,你看着那丫头。”
转身之后,李恢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往酒仙庐大堂,果不其然,又是那闹事儿的。
可李恢一露面,那些人就跑完了,连同铺子喝酒的人都已经跑光了。
贠雪悠无奈道:“不晓得这些人咋回事,我们哪儿得罪他们了?”
李恢唯有苦笑,难不成告诉贠雪悠,说是那位刘先生的仇家,自个儿都拦不住?更何况,偌大一座司魁山,岂是一个小小酒馆能抗衡的?
想到那人说的话,李恢就觉得有些无奈。
怎的一剑就给人家皇帝砍死了?那位刘先生瞧着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人家现在要为兄弟报仇,咋整?没法儿整。
李恢苦笑一声,看向贠雪悠,无奈道:“雪悠掌柜的,说句不好听的,谢剑仙不在,出点儿什么乱子,我怕是护不住你们,所以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事儿,烦劳跟着媱儿一起先走。”
不等贠雪悠答复,一道爽朗笑声传来,有个身穿白衣,脚踩黑色布鞋的年轻人,背剑来此。其身后还有个身穿绿色长裙的女子,还有个腰挎柴刀的娃娃脸青年。
李恢揉了揉眼睛,一下子犹如见着了救星,差点儿就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刘先生,你可总算是回来了,可愁死我了!”
贠雪悠则是笑着说道:“东家回来了。”
刘清点点头,几步到了李恢身旁,随意打量了一番,轻声道:“小伤,紫珠,把你藏的酒给一壶。”
紫珠有些不乐意,却还是取出来一壶品秩最佳的裸花紫珠酒。
随后刘清说道:“先喝酒疗伤,我去看看苏冬。”
走到后院儿,苏冬练拳正入迷,仿佛进入一种无我境界,无法自拔。
刘清摆了摆手,示意权媱坐下,自个儿打量着苏冬练拳。
姬秊笑道:“这小丫头瞧不出来资质多好,却是硬生生靠着死练,练出来了个二境巅峰?”
刘清轻声道:“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
好像这个小丫头,也长成了少女。那是不是溪盉也已经模样大变?不知为何,想起了还是有些伤感。
要说刘清是那溪盉当做闺女,他自个儿都不否认。可闺女长大途中,一半时间,他没在。有些不称职了,特别不称职。
摇了摇头,刘清抛去一粒没卖完的逐淤丹,对着权媱说道:“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儿交给我。”
权媱面色复杂,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个人,起码都是神游修士,你真打得过?”
某人咧嘴一笑,说话是越来越狂。
“小小神游。”
即便身旁没跟个渡劫境界的大妖,即便没有破境天门,若是对战个神游修士,刘清依旧不虚。
权媱嘴角抽搐,心说这说大话的毛病哪儿来的?
正好苏贠收回拳架子,刘清转头看去,笑问道:“苏丫头,跟我打架去?”
苏贠一愣神,然后苦着脸,嘟囔道:“某些人这么些年都不变老的,老妖精!”
刘清气笑道:“这能怪我?谁叫我天赋异禀,现在都是金丹境界的神仙了。”
屋檐下的权媱直翻白眼,金丹境界敢说小小神游这四个字,骗鬼呢?
苏贠撇嘴道:“打谁去?”
刘清笑道:“你问问权媱和李恢,谁欺负他们两口子,谁欺负他们,我欺负回去就行了。”
扭头对着姬秊说道:“你留在这里,我自个儿去就行了。”
朝着苏贠挥了挥手,长得颇为清秀,个头儿比紫珠还高的女子,大大咧咧就跟来了。
紫珠偷偷摸摸跑去厨房,刘清站在大堂喊了一声:“我打架去了啊!”
嗖一声,一个女子跑了出来,吃了一嘴油,逗得贠雪悠掩嘴发笑。
“打架不带我?山主越来越瞧不起紫珠了啊!”
带着两个丫头,刘清径直往那怀休县县衙走去。
一个司魁山修士,等我良久啊?下手够黑的,若不是权媱身板儿还算硬,估计那颗好不容易结成的金丹都要碎了。
此刻颇有当年练拳之初,去尤家踹门的架势。
走去衙门口,刘清微微一笑,对着守门衙役说道:“烦劳二位移步,我要踹门,免得误伤了你们。”
两个衙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半晌后才气笑道:“滚一边儿去,没饭吃了也别来讨牢饭啊!”
结果就被一袭白衣一脚踹开门。
刘清咧嘴笑道:“我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