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眼神闪躲。石泰然实在是不明白这样的事儿,主家怎么会派一个婢女看着一个甚至小有修为的小姐出来办。
无为道长住在落云山顶的无为道观,据说是金丹期的修士,如今已三百多岁。
这样的修士在人间确实罕见,大多数的修士过了金丹期后便不再入世,就算入世也会隐藏自己的身份。
为的就是保持灵台清明,孤行我道可以潜心修炼,避免凡尘俗事,增扰心绪。
但这位无为道长,显然并非此类人。他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的名声来拜访者络绎不绝,又没有其他修士出手,想来大概名声也还算不错,只是贪恋人世繁华。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有人胆敢借着他的名号来行献祭之事?
石泰然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温柔身后的女鬼上。
女鬼面旁青紫手上有手指掐印的痕迹。走步时踉踉跄跄,目光放空,时不时便要碰一碰温瑶,碰到温瑶时,温瑶便身上一抖似在发冷。
更深夜重山里,更是冷的彻骨,温瑶跪在石阶上,一步一步的跪拜前行。
“来拜访无为道长哪有大半夜来拜访的道理,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听着虽然多,但想来叩拜上去,大概也花不了一个时辰。”
石泰然紧跟在二人身后,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状似不经意的问道。guhu.org 完美小说网
“都说了是过来求人的,又是为自己的亲人,求健康那自然就怎么辛苦怎么来,只有这样才显得心诚先人才会帮忙你这个人……”
这婢女显然很不懂规矩,说话的时候猛然间想起石泰然的身份,脸色一白却也并不道歉,转过身去嘟囔了两句,便安静地朝前走了。
在此期间温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因为为了显得心诚,她连话都不能说。
走到半山腰的时,石泰然只觉得寒气加重,有什么东西埋伏在暗处蠢蠢欲动。他踩上一级台阶突然停下脚步。那婢女似乎有所察觉,转过身来表情却几经变幻。最后露出一副森然的笑来:
“走呀,怎么不走了?仙人?”
前面的温瑶依旧跪拜着向前行走,只是表情已经变得麻木,双目空洞无神。
“我还当你怎么这么大胆,竟然和我这样说话,原来根本就不是人啊。”
寒风呼啸,石泰然站在下一级台阶仰望着那婢女,婢女伸手搭在自己的腰带扣上:
“我知道你算是个有本事的,可也不过是筑基后期而已,对付一个水鬼已经用尽全力力了吧,如今却还偏要往死路来行走。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留你这条贱命了。”
她将腰带扯开,露出一身大红衣裳。手指张开指甲却又长又黑:“我原本与他爹做了交易,拿她这条小命换他爹四十年寿命。叫她爹有机会生个儿子,现在看来倒算是我赚了。得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皮囊,还能吃掉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
她张牙舞爪阴风鼓动,头发飞舞。石泰然却只轻声笑着,原来的竟然是一只已到金丹期的女鬼。
怪不得不把已经把修为压到筑基后期的自己放在眼里呢。
魔族泛滥之前,云洲国鬼族也曾经肆虐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被魔族吞并,再到后来魔族被击溃,鬼族也被驱逐,放逐至外域,不得踪迹。
有散落在各处的鬼怪也不敢出来兴风作浪,生怕被修士捉了去好换取功德。石泰然早些年历练的时候才曾遇见过一两只都是夹着尾巴做鬼。
像这样嚣张的很少见。
女鬼伸出深红色的舌头在嘴边转了一圈:“我看你虽然生的丑陋,但这一身皮肉却嫩得很,不怪那水鬼被你勾引……”
勾引这个词儿用的不恰当吧?石泰然没有说出话来,因为女鬼已然挥动着双爪朝他攻击过来。
石泰然快速向后退去,行动之时还趁女鬼不注意,伸出两根手指弹向温瑶。柔和的光点击中温瑶后背的那一刻,温瑶停止了跪拜晕倒在地上。
石泰然根本没把这女鬼放在眼里,最重要的是女鬼背后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在养鬼在驱使鬼,是那个山上的所谓的无为道长吗?
他遛狗似的遛着这只女鬼,眼看着女鬼即将暴走,石泰然两根手指直接插入她的脖颈,穿透她的脖子将女鬼提了起来,往地上重重一掼。
玄阳指,这东西可以破除阴气乃是鬼怪的克星,他已经好些年没有使出来了,毕竟妖族又算不上是鬼。
他走近那女鬼手中释放的纯阳之力让女鬼动弹不得,畏惧的将脸埋在地上:“你若敢杀我,我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我找的就是你主人啊,要不然抓你这么个小喽啰干什么?”
石泰然眉头一皱,突然抬起头来,伸手朝着温瑶的方向一抓,昏迷之中的温柔被他抱入怀中,紧接着就看着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人。浮于半空中手上还抓着一柄拂尘。
“道友远道而来,何故在我山门前闹事?”
怎么说呢,装的还蛮像那么回事儿的。
但就是一个金丹期的修士,算不上什么大能。
石泰然的脚还死死的踩在那女鬼的腿上:“这东西是你养的?”
夜色太暗,无为看不清,低头再去看,略有惊讶,向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道:“哎呀呀,道友话可以乱说,饭不能乱吃的!”
随即很快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反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我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让这玩意儿干什么?她修为都快比我高了!”
石泰然抬头看向无为这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但鬓边发白,已进入天人五衰之境,对外宣称三百岁事实上,应当已四百来岁,通俗点来讲,没几年好活了。
石泰然踢了那女鬼一脚,对无为说道:“不知道道友有没有指符纸翻借我一个,我将她封印起来。她做了坏事,我想查查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无为连忙将浮尘别在腰间,慌慌张张的翻了几下,找出一沓黄纸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