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莉觉得自己身上贵族的血脉到底是太稀薄了。
确认斯特拉尔他们看不见了以后就了往日的样子,从棒槌变成了人。
艾普莉在礼仪方面非常佩服斯特拉尔。
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他的行为举止都是能作为礼仪示范的程度,但是他的却那么的自然。
属于贵族的繁琐礼仪,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听了艾普莉的请求,赫夫管家有些疑惑。
“艾普莉,你要那么大的花瓶做什么呢?”
艾普莉认真地跟赫夫管家解释着。
“我在城里遇到了卖花的女孩,我把她的卖的睡莲全都买下来了。”
赫夫管家摸了摸自己嘴唇上的胡子,慈祥地说。
“是这样啊,我会让人把东西送到你房间的,不用担心。”
艾普莉听赫夫管家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高兴地和赫夫管家道谢。
“谢谢你,帮了大忙了,这么大的花瓶从庄园外买回来实在太麻烦了。”
赫夫管家听艾普莉这么吐槽,眼里的笑容是和布兰切特如出一辙的傲慢。
“艾普莉你需要什么,直接告诉女仆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自己坐那么久的马车去外面。”
艾普莉听不懂赫夫管家的深意,但也没反驳他。
她只是一个家庭教师而已,只不过是比女仆高一级的仆人罢了。
有什么资格吩咐他们为自己做这些麻烦的事呢。
送饭和收拾房间这种小事还好,真麻烦了他们未必给自己面子。
看着艾普莉无知无觉的眼睛,赫夫管家的话也只停在这里了。
艾普莉换好了在城堡内穿着的衣物后,才抱着期待的心情翻开了母亲的书信。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摸到了母亲比往常要深得多的笔触。
母亲的话语像利箭一样,刺穿了艾普莉的心。
“艾普莉·夏拉,我一直认为我把你教育成了一位淑女,但你骨子属于你父亲的低贱血脉依旧在作祟。”
····
“艾普莉,如果你还有一点廉耻心的话,就立即辞掉你的工作,来到我的身边。”
“为了你,我第一次抛弃我的高贵说谎,我并没有把你成为了一名家庭教师的事说出去。”
···
信的最后。
“艾普莉,不要让我失望,只有自甘下贱的女孩才会选择去工作,你已经抛弃了你自己的自尊。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回到我的身边。”
“不然你就当做我没有生过你,我没有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艾普莉所有的期待都被这封信给击了个粉碎。
她知道母亲会对自己成为家庭教师这件事排斥,故而自己选择留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说实话。
但她没有想过,母亲她会用这么刻薄的语言来形容自己。
母亲她难道看不到吗,她现在过得很好。
她能赚到很多的金币,见到了以往都见不到的人,她可能一步登天。
可她什么都看不到,她只会为了她那所谓淑女的体面指责自己。
艾普莉很气愤,她想要把这张写满了恶毒话的信纸给撕碎。
可她最后也还是下不了手。
被自己的母亲全盘否定的感觉,让艾普莉控制不住的心碎。
是母亲太胆小,所以夏拉一家才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她一定会向母亲证明,她才是对的,她一定会过得很好。
艾普莉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险些打湿了信纸。
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可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哭声,不想让任何人听到。
包括她自己。
混蛋混蛋混蛋!!!
你凭什么指责我,你要维持你的体面,那我呢。
你就要牺牲我吗,我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你就要毁了我。
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你难道不应该为我考虑吗!
艾普莉将自己完全埋进了被子里,刚刚收拾好的发丝变得凌乱。
斯特拉尔将想要留下来人送走后,终于恢复了清闲。
想到艾普莉那明显不对劲的样子,他在心里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眼神为什么在悲伤,又是因为什么,而感到深深的恐慌。
赫夫管家斟酌了很久,还是决定自作主张地向斯特拉尔汇报艾普莉的事。
这件事情很小,完全可以由赫夫自己做主。
但是艾普莉的事,他有些拿不准。
他来到斯特拉尔的身边跟他汇报。
“大人,夏拉小姐刚刚跟我说,她买了很多睡莲,想要一个巨大的花瓶来安置她的那些睡莲。”
斯特拉尔听了赫夫的汇报,靠在椅背上,用右手抵住头,美丽的紫色眼睛里情绪难辨。
看着像是一幅画般让人心生向往的人,却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势。
哪怕赫夫从小看着斯特拉尔长大,此刻后背也不禁渗出了许多的冷汗。
他唇角的笑容高贵文雅,从西边照过来的阳光让他的眼窝更加深邃。
“赫夫,这种小事完全可以由你做主不是吗,让我安心的管家。”
赫夫单膝跪着,将戴着白手套的手放在胸前,照着以前对付老公爵的样子面不改色地撒谎。
“是艾普莉小姐向我问起了您的事,她问我您会喜欢什么样式的花瓶,所以我来向你请示。”
斯特拉尔也不知道信没信,但赫夫明显感觉到那让人腿软的压迫感轻了很多。
他屈指在黑色木桌上敲了几下,微微合眼,他那铂金色的长发让他看起来像是正在祷告的天使。
斯特拉尔说:“你让她去花房那里。”
他的声音愉悦,就像是钢琴的小调。
赫夫管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明白自己没有猜错。
有了老公爵的教训,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遭受那么悲惨的命运。
不会说话导致的悲剧一定不会再发生一次了。
能为高贵的布兰切特家族服务是他的荣幸,他必须努力做好。
他一定是最优秀的管家。
赫夫管家雄赳赳气昂昂地朝艾普莉的房间走去。
没了在斯特拉尔面前那谦卑的样子,重新变成了一个自信的老绅士。
他了解艾普莉的性子,很好懂。
搞不定大人,还搞不定艾普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