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好像动静很大啊?
黑暗中淡紫光芒微闪,凌云缓缓睁开双眼。
自从刚才微弱的轰鸣转变为比较刺耳的轰鸣声时,他就没有冲关了。
两天来,耗费精力无数,几次累得连动都不能动,终于是把那个地涌穴激活了,也直至此时他才明白,激活一个穴位难度是何其之大,区区一个穴位就让他气海里的漩涡枯竭了足有五次,那之前几乎是一鼓作气地激活那么多穴位该要用到多少精神力?而那突如其来的庞大精神力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想想都令人惊怖。
不过,他此刻的心思并没有在此,而是附在小孔边凝神倾听。
这是送东西进来的唯一通道,结合处有一点细微缝隙,听外面的声音会更加清楚一些。
车在全速前进,而且还有点不稳,这三天来从未有过这种情况……看来外面肯定是有变化了。
至于是什么变化,凌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从小孔中望出去只能看见指尖大小的那一块,连挡在小孔前面究竟是什么东西都分辨不清楚,更遑论其它。
蓦然,眼前视线闪过一片黑暗,紧接着就是重物坠地的声音,这一次凌云听得分外清楚,拳脚交击夹杂着数声闷哼声沿着小孔传了进来。
打架?外面有人在打架?
凌云心中一紧。
这三天来他也想了不少,任何人在面对自己无法掌控即将来临的危机都会有巨大的恐惧感,更何况莫愁只是一个失忆的人,可以这么说,离开杏花村后,他的生存支撑点全在秋云裳身上,这与幼兽对母体之间的依赖是同样的,当秋云裳离开之后,他就只能依靠她曾经说过的话来存在下去,这也是莫愁拼命冲关的原因之一。
不过,他毕竟是个二十岁的少年,即使失忆也懂得计算一些东西。
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应该是被关起来要送到某个地方去,按车辆三天的行程,以京城为中心点往四方辐射,能满足的基本也就那几个地方。
是她吗?她来救我出去的?
凌云死死地盯着小孔外,心中极为迫切地想闻到那缕熟悉的淡雅香气。
没人知道在这个空寂无声长宽不过数米的狭窄空间呆上三天,没人谈话,没有人声,仿佛被世界遗弃了一般是什么感觉。
也亏得他在拼命冲关,否则那恐怖的幽寂感只怕会将神识本就有损的凌云生生逼疯。
就在凌云翘首企盼之时,远方。
这里距离阿拉克湖有五十里地,紧倚着布尔达布汗山脉往西延伸出来的连绵支脉,有一座很简陋的工厂。
一个锈迹斑斑的破烂牌子斜倚在铁栅栏边,上方‘昆南盆地4号矿位’八个字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已经泛白,若不凑近些根本分辨不出这些字,同样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内蔓延而开的野草仿佛数十年没有打理了,它们所保护的几座建筑更是一片灰败,大体上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座已经废弃了多年的工厂。
方圆二十里存在着三个小村落,村民们都知道这个矿厂实打实的还是在运作的,至于具体开什么矿他们就不知道了,别看这工厂不起眼,实际上常驻一个班守备,说明这个工厂是由部队直接负责的。
往日荒凉似坟场的工厂今日却是极为热闹。
数辆车停在废弃车场里,数十名身着灰暗军装的青年分散四方,看似百无聊赖,实际上已经将整个工厂都纳入了视线范围。
工厂内部与外面基本没有很大差别,空气中充斥着淡淡霉味,偶尔有一两个神色匆匆的军人从空旷的过道间走过。过道两边数间小房间,老式窗户玻璃千疮百孔,上方贴着发黄的不知是什么年代的报纸,灰败的黑丝在其间牵绕。
一双秀目在黑暗中凝视窗外。
这里是废弃工厂里来往人迹最多的地方,同时也是最高的一座楼。
四层高,过去应该属于工厂办公中心,除却底下一层接待室之外,往上三层大都是由大大小小的办公室构成的。
秋云裳位于顶层,她有些拿不准这个废弃工厂究竟是不是车队此行的终点。
高原广阔,根本无法追得太近,远远的秋云裳确实是看见那行车队驶进这里,然后就再没出来过。
当她挑了个时机潜进来后却发现事情有些古怪。
除了几个无法探查的地方,其余地方她基本都探过,至少从目前看来这确实就是一家废弃了多年的工厂,古怪就古怪在这里。
这里肯定有什么秘密,或许有暗道之类的,废弃工厂只是个愰子罢了。
秋云裳很想潜进那几个进不去的地方,然而,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
进来之时,外面的防备并没有现在这么森严,走廊上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两个人经过。
又是两个人匆匆经过。
30秒!太准时了!这些人究竟在干嘛?
秀目闪动,秋云裳视线落在墙角边缘的通风管道上。
栅网长满灰黯色锈斑,几缕残破蛛丝顺着缓缓摆动,蓦然,秋云裳停下了手中动作,缓缓地转过身来,紧盯着门外。
这个房间还是八九十年代的老式木门,门上绿漆在岁月的侵蚀下,刻出斑驳的痕迹,透过门沿破缝,可见一条人影站在门前。
“十分钟……看来是没有同伙了,孤身一人就敢踏进此地,聂某非常佩服你的胆气。”
清冷而又刚强的话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木门抖出点点灰尘,发出刺耳的吱哑声,缓缓打开,踏进一位中年男子。
笔挺的暗灰色军装,老式风纪扣紧紧扣合一起,两步,就走出军人特有的味道,显然军队的气质已经深深地溶入到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中,形成习惯了。
浓眉大眼,一如电视剧中军人形象,虽近中年,英气勃然的脸庞还是可以看出年轻时他定然是个万众瞩目的帅哥,还是铁血帅哥的类型。岁月在眼角边留下两抹刻痕,但是隐而未发的气势却比下山猛虎还要暴烈几分。
秋云裳脸色有些难看,谨慎地后退半步,沉声道:“你早就发现我了?所以,那些每隔三十秒就来往的人只是为了确定我是不是还在这座房间里?”
中年男子微微一愣,显然这道仿佛一般的年轻女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哦……没想到居然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娃儿。”昏暗的光线丝毫不影响他的视线,在看清楚对面站着的女子后,中年男子再次一愣,晒然笑道:“蹩脚的易容术,一如蹩脚的潜入手段,要是能这么轻松的来去自如,我源所早就被国外那些高级间谍摸得一清二楚了。”
“这工厂只是一个诱饵,女娃儿,放弃逃走的念头,老实束手就擒,应该说你还是很幸运的,我聂秦生平不对女人出手。”
秋云裳秀目微微闪动,笑道:“聂将军,我有点好奇,既然你说此地是诱饵,那么车上那些人到哪去了?莫非这废弃工厂内部暗藏着源所的入口?”
“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处境吧,小丫头。”聂秦冷笑着开口。
秋云裳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脱口道:“果然是源所真正位置,可算是赌对了!”
聂秦冰冷的表情一僵,随即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这小女娃儿套了话,老脸不禁有些挂不住。
“好个狡诈的丫头!既如此那就更不能让你走了!”
话音刚落,毫无征兆的两声枪响,昏暗房间内喷出两缕火光。
几乎就在枪响的瞬间,秋云裳也动了,身形翩然,似缓实疾,间不容发闪过子弹的轨迹。
“哼!”
一声冷哼,秋云裳脸色骤变,空中身形再变,双足连连踏动,生生再扭半分,几乎就在这个瞬间,随着聂秦的冷哼,半空中子弹陡然爆开,形成一张红色光能网,铺天盖地如同一张巨网径直朝空中的秋云裳闪电罩下。
光能网看似无物,然而其中却蕴含一股极为诡异的力量,令秋云裳内力有些滞塞。
“你以为我源所的枪是普通的枪?”聂秦手腕翻动,又是两枪。
秋云裳身形翻飞,如同游鱼一般连连闪动,紧擦着两张巨网边缘险之又险地脱出。脚未停,如同幽灵一般,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身形已经退到窗户边缘,一声轻响,残影被另两发光能弹笼在其下。
还未借力,眼前一黑,一抹淡黄光泽挟着蕴而未发的厚重之势已然压到眼前。
“束手!”
“休想!”
一声娇喝,秋云裳周身仿佛炸开一壶墨色,在空中散出墨色如烟,墨笔连舞,连绵不绝。一个云字挟着浩然之意迎向隐在淡黄光泽之下的手掌。
“轰……”
墨色与淡黄光泽交击之下,声音不大,然而,却好似两座巨山相撞,沉闷的震响仿佛不在空气中传递,而是直接从心中传递出来。空中仿佛凭空泼了一瓶墨汁,墨色翻卷如江水绵绵。
“春江墨雨浪飞烟。”
身躯借力后退,纤手仿佛拨动着古琴一般,明明很快速的动作却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一声诤然,墨浪翻卷如雨如烟,空中异象乍现,仿佛身处春江墨烟之下,亦真亦幻。
“噫……”
聂秦惊疑一声,右掌厚实如山,左右横扫,生生破开墨浪,只感觉右掌与一股柔绵至刚的力量连撞数十下,一声木头碎响,秋云裳借力径直穿窗而出,空中划过一抹惊艳墨色。
“天地浩然气?真儒道?”聂秦视线落在自己的右掌上,但见淡黄光泽中已经充斥着不少墨烟。
“有趣!”右掌一动,墨烟被生生逼出,聂秦好整以瑕地站在窗边,似笑非笑地看着空中那抹远去的墨影丝毫没有追的打算。
“身手不错,给我回去!”
一声冷漠的低沉男音突兀地响在秋云裳耳边,数张比房间里还要大上三倍的光能网几乎将整个天空都笼罩在内。
秋云裳没有丝毫慌乱,既然那名军人敢独身一人来抓自己,就代表了此刻这间废弃工厂已布下天罗地网,所以身躯在破窗而出时尚留有余力变化,但见墨影在空中划过几道曲折的轨迹,身形一闪已然脱出天空中的巨大光能网,稳稳地落在地面。
四周入目的景象却是令她心一沉到底。
果然是天罗地网啊!
秋云裳的位置正在楼前的小广场上,四面八方,层层叠叠,无数名身着灰暗军服的士兵将这个地方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持着一把奇怪形状的枪,尤其位于四边楼顶上,还有数台好似雷达锅一样的东西正对准自己。
当先一名中年军官正负手站在广场中央,淡漠地盯着秋云裳。
显然他就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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