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合县驿馆三里地。
弯月悬挂在天边,月色笼罩着这片静谧的丛林。
此地光线阴暗,粗壮的高大树木遮住了绝大部分月光。
只有稀疏的光线,透过些许的枝叶照射进来,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印记。
萧与夕和李同光走在狭窄的老参道上。
突然,伴随着树枝断裂的声音,树冠上、草丛间、灌木林后,同一时间冒出大批身着夜行衣之人。
那群人将两人团团围住,手持利器从四面八方袭来。
李同光目光一凛,动作利落地闪身躲过一击。
转眼间,他腰间长剑出鞘,凌空翻跃的同时,手中剑以破风之势,瞬间击退面前一众刺客。
萧与夕面色不变,闲庭信步。
她空手接下一柄利剑,简单几个动作,便将剑尖返还回去。
利剑一连串起两个人,死死的钉在一棵树干之上。
用刺客的武器,了结他们自己。
血腥气弥漫在林间。
一众刺客还未靠近两人身边,便已经折损大半。
萧与夕和李同光背对着背,分别解决掉面前之人,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
有刺客见此,专攻两人侧面偷袭,企图撕开一个口子。
“小心。”李同光持剑击退侧面来人。
他将萧与夕护在身后,自己的胳膊却被正面的刺客划伤。
白衣染血,在夜色中分外明显。
萧与夕回头看向他,皱眉道:“我何须你救?”
她说罢,叹了一口气。
萧与夕抬手,掌间灵力翻涌。
刺眼的光波以她为中心,四散而去。
刹那间,一众刺客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距离两人较近的刺客,则是直接化为一摊血水。
这场面甚是残忍。
解决掉所有刺客,萧与夕发丝都未曾凌乱,面上依旧一片淡然。
她转身看向李同光,随口问道:“没事吧?”
“无……”李同光刚想说声“无碍”,然而他转念一想,瞬间转变成一副柔弱姿态。
他一手捂住胳膊上的伤口,垂眸遮掩住眼中的神色,低声呢喃道:“嘶,好疼。”
萧与夕心中一怔,缓步走到李同光身旁,伸手虚扶住他的小臂:“剑上应该没毒吧?”
李同光摇了摇头,那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怜。
萧与夕轻“啧”一声,调侃道:“先前还觉得你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没用!”
李同光嘴角微抽。
不过他也不反驳,顺势将身体的重心压向萧与夕。
就在此时,又有一批身着夜行衣之人,从不远处冒了出来。
他们显然是看到了萧与夕的手段,迟迟没有上前,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萧与夕知晓这些人来自北磐,他们路过这里,为了隐藏那条密道的秘密,绝不可能后退。
但是他们忌惮萧与夕,不敢大肆冲刺,只敢小步往前试探着。
萧与夕近来身体状况越发不好,灵力紊乱更是常见。
她前不久往返天门关,灵力还未恢复多少。
刚才动手,已是出于无奈。
她扶着李同光,低声道:“放鸣镝。”
李同光答道:“鸣镝是朱殷随身携带,我没有。”
萧与夕看了他一眼,随即松手朝着空旷地而去。
李同光心中一惊,彻底装不下去了。
他快步上前,拽住萧与夕的手腕。
萧与夕眉头轻蹙:“干什么?”
李同光咽了咽口水:“我怕你又丢下我,自己跑路。”
“这么多人,我这次真扛不住!”
萧与夕眼中划过一抹好笑之色,她甩开李同光的手,掌心再度聚集灵力,往上抛去。
耀眼光芒划过天边,如同烟花一般绚烂。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萧与夕说罢,隔空从地面上捡来一把剑。
她足尖轻点,腾空而起,主动朝着那群人袭去。
李同光见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手持长剑紧随其后。
又是一场混战!
萧与夕这次并未动用灵力,这群人身上穿着软鳞甲,每次被击倒之后又能很快爬起来。
萧与夕和李同光明显比之前吃力不少。
约莫半刻钟后,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二小姐!”
“与夕姐!”
元禄甩出几枚雷火弹。
漫天火光之中,六道堂几人,带领着诸多侍卫朝着这边奔来。
任如意飞身而来,落在萧与夕的身边。
她还穿着那身郡主的衣物,动作却丝毫不拖泥带水。
任如意一连抹掉好几个人的脖子,抽空问了一句:“这次怎么没跑?”
萧与夕笑道:“这不是在等你吗?”
她说着便动用轻功,迅速飞离战场中央。
任如意看着萧与夕离去的背影,一时竟被气笑了,紧接着下手又狠了几分。
萧与夕藏身在一颗树冠上。
她躬着身子,一手扶住树干,手腕间的青紫已经延展到了手心,透出些许肉眼可见的黑气。
萧与夕面色苍白,眉头紧皱,脖间青筋隐隐暴起。
她五指成爪,指尖几乎快要扣进树干中,骨节因为隐忍着的剧痛,已然泛白。
一阵清风吹过。
锦衣男子落在萧与夕身旁,递给她一个红木小匣子。
风子黎声音微沉:“你就继续不要命吧。”
他说完便飞身而下,也加入了战斗之中。
萧与夕从红木小匣子中取出一枚丹药,迅速服下。
战场中央,李同光发现了这群人的首领。
他沉声喝道:“擒贼先擒王!”
宁远舟因为没有按时吃到一旬牵机的解药,此时突然毒发,被人击倒在地。
任如意去到他身边,将他扶在怀中。
钱昭、于十三、元禄、孙朗护在两人周边。
李同光破开重重阻挠,直面这群人的首领。
他大喊一声:“绕明!”
周围人的动作都有一瞬间的凝滞,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下一秒,李同光手中长剑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首领的喉咙。
首领既死,军心已散。
这群人很快被杀的片甲不留。
任如意将宁远舟扶到一边,让他背靠着大树坐下。
好巧不巧,正是萧与夕藏身的那棵树。
李同光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萧与夕的身影,眼中不由流露出担忧之色。
众人都围到了宁远舟身旁,钱昭为他把脉诊断,确认了是一旬牵机毒发。
若是没有解药,只怕就回天乏术了。
六道堂几人皆是眼眶微红。
李同光和风子黎站在三米之外,一左一右,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任如意听到钱昭说,宁远舟还有半个时辰可活,眼睛也不由湿润了。
气氛悲伤而又压抑。
任如意想起自己曾服用过万毒解,于是想用自己的血给宁远舟解毒。
“解百毒的灵药……”
她说着便拔下头上的发簪,朝着自己的手腕割去。
钱昭开口道:“你干什么?”
元禄出声唤道:“如意姐!”
就在此时,萧与夕从树上跳了下来。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萧与夕快走几步,一把抓住任如意的手,制止住了她的动作:“一旬牵机乃是前朝秘传,万毒解没用,更别说还是被你的血稀释过的万毒解。”
她说罢,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风子黎。
李同光和风子黎都走了过来。
风子黎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瓶:“我有解药,能彻底解掉一旬牵机,让宁堂主不再受人牵制。”
孙朗出声质问:“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风子黎也不恼,他笑了笑,和颜悦色道:“随便你们,反正剩下半个时辰寿命的人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