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瞪大了眼,眨了眨。
对自家媳妇的反应很是不能理解。
不是,咱说重点的是常升当着咱家太子的面,非议他这个做皇帝的不是,自家媳妇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心里吃味的老朱登时就不高兴了。
“哼,甭管他做了什么。”
“就冲他这目无尊长的行径,咱也得令人先“重赏”他二十大板。”
听着老朱刻意强调的重赏,马皇后侧目瞥了他一眼,哪里不清楚他心中所想。
“哦,那重八,你要以什么由头,赏常升这二十大板。”
对视着马皇后那好整以暇望着他的双眼。
老朱突然就被问的沉默了。
虽然有着亲军都尉府(锦衣卫前身)的耳目遍撒天下,使得他朱元璋对于大明朝野上下的掌控力,达到了历朝历代皇帝以来的巅峰。
可这种事情即便大家都知道了,却也不是能够摆上台面的。
无他。
锦衣卫的暗查暗访,不能作为实质性的指证,摆到台面上来。
皇帝将自已的耳目遍撒到天下,放置在百官身边,这岂不是证明了皇帝对于文武百官的不信任,与臣子之间的离心离德?
所以即便大家都心有猜测,也不能说呀。
否则哪里还有读书人愿意替你卖命。
管天管地,总不能让人连牢骚也不能说了吧,这不成了文字狱了。
历朝历代的皇帝可都不敢这么玩儿。
至于后面的清朝,人家是满人,统治阶级也都是满人占据,压根就没将汉人当人,这才敢杀的这么肆无忌惮呢。
在常升整出报社,并以此经营出了利润及影响力,他老朱还指望着,通过报社和报纸替他老朱家多刷些美誉呢。
真要是以锦衣卫的监视的证据为由,重打了常升二十大板的事情被传出去,尤其这个监听的地点还是在御书房,对话的还是当朝太子,你就看满朝文武,天下的读书人炸不炸锅吧。
要知道人家太子在旁没有直接喝止,真计较起来,那可也是一个不孝之罪。
为了打常升这二十大板,将自家亲儿子的名誉也一同送进去,他老猪就算是再气,也不会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来。
可真要转念一下,再找寻一些其他由头去整治常升。
老朱又分外头疼的发现。
常升这小子滑不留手,从来不在外人面前留下半点话头或是把柄。
莫名其妙给他一顿的话。
老朱还真怕把留给自家儿子的这个王佐之才给整离心离德了。
毕竟如今年方过二十,就能在朝廷之上假太子的权柄,搅得大明朝野风起云涌。
这还只是他把自已的脑子和算计用在了正途。
一旦真让他埋下点祸心。
以他这聪明绝顶的脑袋,加上长远布局的心计,还有在朝野之中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和光同尘的稳重……
老朱真不敢想象他能挖出多大,多少的坑来。
看着老朱冷静下来,马皇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小册继续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算起来,他还是你的侄儿。”
“标儿的小舅子。”
“可这数月以来,直到此事之前,他可曾与你或是标儿有过半句的肺腑之言?”
“从百花宴,假常升出仕之由,我与他对面详谈,考察其秉性,在东宫出任,无论是问政出谋,他都做得出类拔萃,可你难道从未发觉,这孩子从来就没有展露过同龄人该有的恣意吗?”
老朱一听就气血上涌。
忍不住愤声争辩道:“他还不够恣意么?”
“每日当值,就像是入宫玩耍。”
“一干庶务,皆推托他人操办。”
“咱的贡茶,他当白水饮。”
“ 他这还不叫恣意,难道咱还得给他建个供台,把他捧上去供着不成?”
“哦,这难道不是陛下不能赏罚分明,故而给他的些许补偿么?”
“臣妾记得,东宫少詹事,似乎不兼着户部,吏部,刑部,礼部之职吧。”
“咱……”
听着马皇后郑重其事地称他为陛下,自称臣妾,朱元璋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法理直气壮的说出那些不要脸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