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來晚了。
夜色如墨。春寒料峭。
康剑站在病床前。只见白雁面无血色地躺着。双眼合拢。头歪向一侧。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着。他的心口被有把不太锋利的刀。一点点地切割着。他倦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來。脚下有点儿飘浮。他欠下身。给她掖好被角。发觉她一只手掌攥得紧紧的。他抬起一看。依稀看得出是几块红色的纸屑。
“别碰。”冷锋在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谁拿。她就象歇斯底里一样的和人拼命。刚给她打了针镇静剂。好不容易安静下來。”
那是碎裂的纸玫瑰。康剑看出來了。
她的脸上沒有一丝泪痕。只是苍白得可怕。嘴角耷拉着。象个在赌气的孩子。
康剑摸了摸她的脸。“冷医生。我们谈谈吧。”
冷锋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康剑细心地把灯关了。柳晶和简单站在走廊上。商明星惊恐地倚在一个角落中。
柳晶是在白雁晕倒时赶到手术室的。不一会。白雁就清醒了。然后就痴痴傻傻地对着手里面的红纸发呆。有人走近。她就浑身紧绷地。象头小兽似冲过來。小脸上狰狞的神情令人心疼又痛楚。
“康领导。”柳晶看着康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白雁为了别的男人失控成这样。康领导心里面一定很难受。
康剑轻轻点了下头。眼睛看到了商明星。guhu.org 完美小说网
商明星也在从眼帘底下怯怯地看着他。
“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妈妈说这是哥哥留给她的东西。应该送给她。所以我就來了。沒想到她。。。。。。这么脆弱。”在康剑慑寒威仪的的目光下。商明星抖抖地把日记本和相册递给康剑。
康剑粗粗翻了下。问道:“你家里现在怎样。”
“我爸妈还好。部队给了抚恤金。是以最高规格给的。哥哥追认为烈士。他们说会给爸妈养老送终。”
“简秘书。”康剑扭过头。“你和柳护士带她去吃饭。安排她住下。回到云县后。你找下劳动局。看有沒有合适的工作。帮她安排一个。”
“康县长。你也沒吃饭呢。”简单皱着眉头。提醒道。
康剑苦笑笑。摆摆手。“去吧。”这个时候。他还咽得下饭吗。他的喉咙已经堵得几乎不能呼吸了。
是不是惩罚他当初娶白雁的动机不纯。所以老天才故意这样的设置一个又一个的障碍。
在跨越前几个障碍时。他灰心过、担忧过。但在心底里总留有一丝希望。即使在双规时。他都能坚定地认为。他会和白雁幸福的。
现在。还敢坚定他能给白雁幸福吗。
在商明天为了白雁。和他打过一架后。躲了他很久的白雁。为商明天的前途主动找他求情。他就知道商明天对于白雁的重要性。虽然这份感情并不涉及男女私情。但也让他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他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很爱很爱白雁。爱到能遮住商明天的身影。
他以为他和白雁已经如此亲密、如此地契合。他应该是白雁独一无二的爱人。
似乎。他错了。
冷锋把康剑带到了办公室。拿出一个病历。
“精神病科。”康剑一看到病历上写着的科室。一下脸色惨白。
冷锋神情凝重。“康县长。虽然我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但这是真的。白雁崩溃了。她把自已的心封闭了起來。认不得熟悉的人。她只活在自已的世界里。慢慢地。她会失去自理能力。这种症状。就是精神病的一种。”
康剑声音干涩地问:“这种病能治愈吗。”
“我问过专家了。沒有百分百的治愈方法。通常是病人因为无法面对发生的意外。自然地逃避现实。就象受惊的蜗牛躲进了壳中。第一时间更新除非她自己走出來。不然就是尝试电击脑电波下看看。”
“不要。白雁她只是一时受的刺激太大。不是什么精神病。她会好起來的。”康剑手握成拳。拼命地摇头。心底一片冰凉。
冷锋抿着唇。凝视着康剑。“我看过商明天写给她的日记。他对于她來讲。可以说是活着的全部意义。这不是一般的刺激。有可能她终身都不会走出來。”
“你错了。”康剑眯起眼。“以前。确实商明天是她的全部。但现在。将來。她有我。她不会走太远的。”
“你准备怎么做。”
“我不会让她住进精神病院。我要带她回云县。回家。”
冷锋淡淡一笑。“我只怕她根本不让你靠近。”
“这些是我的事。今天麻烦冷医生了。”他伸出手。礼貌地与冷锋握了握。然后又去了病房。
白雁还在睡着。
康剑在床边坐下。将血握住白雁的一只手。这只他熟悉的纤细的手因失血而冰凉。原闪动着光泽的粉红指甲有些泛白。他将手抬起。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吻着。
“老婆。做人不能这样自私。我才走了十天。你就这样惩罚我吗。你这样想着他。那你把我放在哪呢。你那么欢喜地告诉我我们的家有多漂亮。客厅大得可以给孩子骑车。如果可以你想生两个孩子。你还说我比你大。老了后你帮我推轮椅、给我洗假牙。牵着我去逛公园。这些话还算数吗。”
白雁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第一时间更新
“老婆。商明天在你的心里面是特别的。我不和他争。但是我可以替他爱你。沒有了明天。你还有我。他为你做的。我都能做。别孩子气好吗。其实心里面有一个人。不管他身在哪。你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关爱。天堂也只是一个地点。有一天。我们也会到达。我们也会和他相遇。最多那时我和他公平竞争。好不好。”
一滴泪从白雁紧闭的眼帘缓缓地滑落下來。
“我刚到云县。工作还沒开展。一些事也沒抓上手。老婆。我信心并不足。我需要你的鼓励、支持。我也想做一番事业给你看。让你觉得你嫁的这个男人很MAN。不是一个靠父母遮荫的公子哥。他配得上你。如果你把我屏蔽在心门之外。我做的这一切也沒了意义。白雁。你醒了吗。”
康剑突地觉得白雁的手指挠了下他的手心。他惊喜地瞪大了眼。
白雁缓缓睁开了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老婆。我回來了。饿不饿。”
白雁眼珠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康剑又往她身边挪了挪。“要喝水吗。”
她突然象被什么惊了下。慌张地坐起來。四下张望着。直到看到掌心里握着的红色纸屑。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白雁。”康剑怔怔地看着她。声音沙哑低沉。
“我在等明天。他來了后。我就走。”她抬起头。第一时间更新对他露出一个孩子气的微笑。眼眸晶亮如星。
康剑整个人都僵住了。
说完。她又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拼凑着掌中的纸屑。非常耐心。非常细致。冷锋说她已经几顿不吃了。她不提饿。也不提渴。只穿了件毛衣。就这样坐在床上。被子落到脚边。浑然不觉着冷。
那个对着他俏皮地笑着。小酒窝一闪一闪。时而挪谕、时而调侃的白雁哪里去了。康剑咬着唇。嘴角痉挛。恨不得向那个已经灰飞烟灭的年轻男子大声怒吼:把我的白雁还给我。
白雁仍自顾玩着。笑得天真烂漫。
康剑又在滨江留了几天。真的被冷锋说中了。白雁只活在她与明天的世界中。谁也不认识了。
唯一庆幸的一点是她不排斥他。他坐在她身边。只要不碰她手中的东西。她就能安安静静地由他去。还乖乖地听他的话。吃饭。穿衣。
“你在她心里面还是有位置的。”冷锋与康剑站在春阳下。自嘲地一笑。“只不过是明天的悲痛來得太急。她承受不了。可是她并沒有忘记你。”
“我要把她带回云县。”所有的规划刚刚开头。他必须坐镇指挥。能不妨碍工作。又能照顾到她。这是最好的办法。
冷锋讶异地一挑眉。“你有时间陪伴她吗。她现在根本不愿接触外面的人。除了你。留在医院。医生总有些办法的。”
“留在精神病院。不。我不要听那么个冰冷的字眼。白雁不是精神病。她只是一时走失。”
“你要是出差或者开会。她怎么办。”
“她不会离开我左右的。”康剑认真地说道。
冷锋抬起了头。轻轻地一叹。“她当初选择嫁你。原來是真的经过慎重考虑的。”
康剑疲累地笑了。“不然你以为她是攀附权贵。”
冷锋沒有接话。隔着窗户。看着病房里独自玩耍的白雁。明天。他。身后的那个男人。都深爱着她。现在。他觉得白雁嫁给康剑是最最正确的。
明天。是她的昨天。康剑。是她的今天和明天。
他。在错误的时刻与她相遇。注定了只能做一个旁观者、祝福者。
冷锋屏息。明天的爱。很真很纯。沒有一丝瑕疵。但却给不了白雁人间烟火般的温暖和幸福。康剑的爱很重。很实。看得到、摸得着的温馨、温情。
一个男人。在妻子为别的男人失控到崩溃之时。能这样不离不弃。有几人能做到。这不只是爱。还有包容、宽怀、体贴。
一个逝去的人。是沒什么好妒忌的。但逝去的人却是最最完美的。活着的人沒办法比得过。
说实话。他沒这份自信。
即使白雁有天恢复正常。但明天在她的心里面烙了印。回应的爱是不完整的。
只有深爱、挚爱着她的男人。才能接受吧。
隔天。康剑为白雁办好了病假手续。然后便带着她回了云县。
“我们去哪。”白雁揪着他的衣角。看着窗外飞逝的绿绝。胆怯地问。
“回家。去找明天。”他摸摸她的头。柔声回答。
她乖巧地点头。文文静静地坐着。
康剑回來前。给白慕梅打了个电话。让她把文化大院的两间小平房借给他住。白慕梅一愣。问为什么。他说白雁想家了。
白雁对商明天全心的依赖。是儿时太过孤冷。如果回到云县。在她长大的地方。她有亲情。有爱情。那么对商明天的思念会不会淡薄些。慢慢她就会走出來呢。
“白女士。白雁在云县时。你能经常來看看她吗。”康剑诚恳地问道。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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