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琛费劲地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
“你别动，我来扶你。”
徐嘉予凑了过来，女人手心温软，身上的味道莫名有些熟悉，林墨琛不自在轻咳两声，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酒气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很难闻，可为什么从徐嘉予身上闻到却莫名地有点好闻？
“好了，你靠在这，我喂你吃。”徐嘉予拿过软枕放在他腰后，又去拿汤匙。
林墨琛抓住她的手，“不用，我自己可以。”
语气温柔的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吹得人心痒痒的。
徐嘉予想，也许她面前这座万年冰山真的快融化了。
“你的右手还有伤呢。”
“能吃饭，只是不能进行精细操作。不过，左手也可以。”
在林墨琛固执要求下，徐嘉予发现他竟然左右手都能灵活使用。
一口甜粥下肚，林墨琛的眸子微微颤动，继而笑了，“是甜的。”
徐嘉予莫名也跟着笑，“嗯，看你生病就宠你一回。不过……”
“不过？”
她指了指床边被糖纸装满的垃圾桶，“我记得有位医生说他随身带糖是为了补充体力，一天最多吃五颗，我大概看了下，垃圾桶里的糖纸可不止五颗。”
徐嘉予叹气，“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突然吃这么多糖？成年人也会得蛀牙的。”
男人侧头轻笑，“徐老师怎么比某位医生还像医生？好了，我下次注意。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一提到这个，她心中突然窘迫起来，虽然他们两个现在就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可这种事情应该由她揭开吗？
“你不是也有话要跟我说？”
“女士优先。”
林墨琛看着她，粘腻的眼神都快溢出蜜来。
她想，既然吻是林墨琛主动，那么这件事情由她来做也没什么。
徐嘉予深吸口气，咬着下唇，“老公……”
男人嘴角笑意肉眼可见地变深了。
“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铛——”的一声响。
是调羹与瓷碗碰撞的声音。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见男人皱起眉头，目光逐渐发冷，宠溺的眼神逐渐变成了审视。
林墨琛眼前浮现起白天在咖啡厅里，徐嘉予望着那个叫“书杰”男人时，闪烁着快乐和笑意的大眼睛。
“哦？人？什么人？男人？”
“呵！徐嘉予，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墨琛双手抱胸，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她后脖颈发冷，莫名感觉眼前这座冰山不仅没融化反而冻得更硬了。
“……就是一个熟人，想让你认识。”
“哦？熟人？有多熟？”
徐嘉予深吸口气，“大概认识了十几年。”
“十几年……呵，看来你跟他关系很好，好到要介绍给我认识了。”
“林墨琛……”
“抱歉！你的熟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心思，没时间，也没功夫去认识什么陌生人。”
周围空间仿佛在瞬间凝固，将她与刚才的柔情蜜意彻底割裂。林墨琛眉头紧锁，眼神凌冽如同把锋利宝剑刺向她的心，所有那些漂浮在她脑海，心田的粉色泡泡轰然炸裂。
无声无息，支离破碎。
果然呐！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徐博远如此，周良如此，林墨琛亦如此。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像以前那样，任由他人随意对待。
林墨琛对她分明动了情，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态度，她要弄清楚。
“林墨琛，你看着我。”
她站起身，当着男人的面一颗一颗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昏黄的灯光下，徐嘉予那过分白皙的肌肤恍若一尊精美的白瓷，笼着一层层柔和的光晕。
而女人脖颈，前胸密密麻麻的青紫好像在无声地控诉，控诉面前那个负心汉到底曾经干过什么。
男人眼眸隐隐放大，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林墨琛当然记得他们之间的吻。
热烈的，滚烫的，不可自控的……
可后面他就记不清了，这些都是他做的？
林墨琛双手抱胸，移开目光。
“徐小姐让我看这些是想证明什么？难道你想说这些都是我做的。不好意思，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我一向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
“但如果你非要说这些是我做的，那么抱歉，我醉酒高烧，记不清了，如果是我做的，我向徐小姐真诚地道歉。”
“对不起。可以了吗。”
徐嘉予一言不发。
他转过头，看见那些青紫的痕迹随着女人的呼吸大幅度起伏，而女人柔软的小手紧握成拳头，骨节因用力而隐隐泛白。
她生气了？
林墨琛的心陡然一颤，压在被褥下的拳头也莫名攥紧。
他从没想过打脸可以来得那么快。
他后悔了。
他想对她说抱歉，他想告诉她他记得，可他看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林墨琛的话让徐嘉予感到了无法言喻的屈辱。
她像个小丑被男人攥在手心无情地嘲笑和愚弄！
每每回想到刚才的一幕幕，都像在伤口一次次撒盐，苦涩难耐，却疼得让人清醒。
徐嘉予告诫自己一定要记住这种屈辱的感觉，永远不要再相信男人，永远不要再重蹈覆辙。
她深吸口气，努力保持平静，开始一颗颗扣起衬衫扣子。
“既然是误会就算了，林医生放心，我不会用初吻这种可笑的借口来要挟你，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房子搬出去，欠您的钱也会尽快归还，等我还清了您的钱，咱们选个合适的时间去民政局。”
衬衫扣子又恢复到严丝合缝的状态。
“这段时间感谢林医生对我的帮助。”
徐嘉予看着他，眯着眼睛笑了，然后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闷响，右手传来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他到底在干什么？
即使病人家属伤了他，他都没有生气，可为什么一听她说到那个男人，他怎么压都压不住心中的愤怒？
他故意假装不记得，故意对她视而不见，可在徐嘉予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多厉害。
院里传来雕花弧形拱门“吱呀”的轻响，这一刻，林墨琛突然慌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将彻底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