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二井被气吐血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又能理解,一下子要拿一百四十两出去,换了谁不吐血?
将心比心,这事要是落到他们头上,怕是死的心都有。
白桃急忙上前去搀扶。
谭家夫妻看到儿子吐血,一个比一个着急。又见白桃上前去扒拉人,谭母怒火冲天:“你离我儿子远一点。都是因为你这个贱妇,我儿子才落到了如今的地步,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真喜欢他,你别来祸害他呀!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她真就要跪在地上磕头。
白桃吓一跳,扶人也不是,躲开也不是。一时间手足无措,愣在了原地。
边上众人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长辈跪晚辈,晚辈那是要被天打雷劈的,也显得长辈太过卑微。
当即就有人冲上去扶住了谭母。
一个要跪,一个要躲,还有些人在劝二人。周围乱成了一锅粥。
温云起重重咳嗽了两声,吸引了众人目光:“谭二井,你确定还要赖在地上?”
这语气里满是威胁之意,哪怕谭二井面色苍白,也不敢磨蹭,强撑着起身。
他们俩的银子都在白桃那里,只能去白家取。
在温云起的邀请下,一群人跟着往白家去。
不过,谭二井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众人一阵惊呼,原来是谭母晕倒了……他肯定是要先顾着自己亲娘,很快转身去扶人。
帮忙的十个人心里有点纠结,这银子是林大力为他们争取的,他们应该拿。但是,实际算起来他们也没做什么事,同村住着,互相帮点小忙根本就不好意思问人要酬劳。
不过,也有那胆大脸厚的人认为,林大力都已经为他们争取了,不要白不要。
白桃磨蹭半晌,从屋中拿出来了百两银票。
温云起一把收起揣入怀中,然后又对着白桃伸出了手。
白桃看着他的手,皱了皱眉:“那些人的工钱我们会找时间给,至于给小月的嫁妆……反正我不会少了她的,你放心就是。”
“你是小月的亲娘,当着村里人的面承诺了要给她嫁妆,那我肯定放心。”温云起看了一眼人群里的十个人,“我要帮他们讨工钱。”
十人心中一喜。
他们没干多少活,还是针对谭二井和白桃,让这二人出钱,这银子多半也拿不到。万万没想到林大力这么厚道。
白桃就不想给,在她看来,那些人又没做什么事,反而还给她添了乱,凭什么要给钱?
“回头我会给他们!”
“也别等回头了,今天大家都在,请你给我银子,我现在就发给他们。”温云起态度强势,“反正他们十人都还在,你若实在不愿意,那我们还是去衙门一趟,这银票还你。”
说着,当真从怀里掏出了银票要还回去。
白桃:“……”
她被气到鼻子酸涩,眼圈通红。
早知道今夜去见谭二井会发生这么多事,她哪怕是一晚上都睡不着,也会将自己粘在床上。
闹到现在,她再不情不愿,这二十两银子也必须得给。
这银子是两个元宝,元宝难得,夫妻俩原本没打算花出去的。
温云起接过两个大元宝,问:“你们是想现在就绞碎了分,还是去镇上换碎银子来分?”
如果去镇上,像这种品相如此好的元宝,一个十两,大概能多得几十个铜板。
再说,品相好的元宝不易得,绞了可惜了!
众人低声商量过后,由其中一人上前:“交给我吧,我拿去分,大家都看着,我不会贪。”
温云起直接把元宝给了他,然后打了个呵欠:“天不早了,大家都回去睡。”
白桃咬牙:“你得白纸黑字写明以后不再找我麻烦。”
温云起嗤笑一声:“你当我傻?”
关于白桃跑出去与人私奔,这本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林大力因此拿到了百多两银子的补偿……实话说,这真的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管这银子是怎么给出来的,若是有了白纸黑字,林大力很可能会落下一个讹诈他人的名声。
白桃气急:“你不写清楚,我怎么信你?”
“爱信不信。”温云起甩开她伸过来拉扯自己的手,“别碰我啊!明天咱们写一封和离书,回头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白桃险些被气死,还想要说两句,只见林大力已经回房栓上了门。这在白家院子里,都是自家人,他居然还要栓门,这是想防着谁?
“林大力,你混账!”
温云起都已经准备睡觉了,听到这话,捡起桌上的茶杯直接就朝着白桃扔了过去,险之又险的从白月头上飞过。
“原先你是我媳妇,我愿意惯着你,现在……再冲我嚷嚷,别怪我动手!”
语罢,砰一声关上了窗户。
隔得太远,天色又黑,茶杯没有砸到人,但是里面的茶水泼了白桃满脸。
白月左右看了看,心知这不是要银子的时候,灰溜溜回了房。
白桃抹了脸上的水,跳着脚又想要吵架。而就在这时候,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鱼贯而出,不过眨眼之间就只剩下白家自己人了。
白满平真的感觉很丢脸,他不知道女儿悄悄跑出去的事,一群人都到院子里了,才从众人的闲谈之间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儿看到女儿还在生气,似乎还要闹,他越来越怒,一巴掌扇了过去。
“大晚上的不睡,你跑出去做什么?你是个姑娘家呀,你要不要脸?老子怎么就生出了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儿?简直丢尽了老子的颜面,你回来做什么?怎么不干脆死在外头?”
他越想越生气,对着摔倒在地的女儿又踹了一脚。
白桃伸手捂着肚子,痛到在地上打滚。原先她在家的时候还愿意听父亲的话,这么多年和谭二井在外头做夫妻,她也算当得了谭二井的家,做生意多年,她完全能独当一面,受不了半点气。
听了父亲这番话,白桃又怒又恨:“我哪里水性杨花了?明明我想嫁的人一直都是谭郎,是你不肯成全,你乱点鸳鸯谱害了我一生……今晚我被人笑话,险些被送上公堂,都是被你害的。我就不明白了,林大力到底哪里好,他看着老实,实则心里藏奸,真像你说的是个好人,就不会把白家和我逼到这种地步了……看错人的是你才对!别以为你是长辈就可以随意揍人……”
“老子就揍了,你待如何?”白满平说着,又干脆利落地踹了两脚,第二下险些将自己带得摔倒也不打算收手,又转身想找东西揍女儿。
温云起烦不胜烦,又扔出了一个茶杯:“你们到底睡不睡?”
农家人很少会舍得在家中准备茶具,林大力屋子里的这一套,是他进货的时候刚好看见东家扔在一堆破烂里。
茶具这东西,只要坏一个,不成套了,就不值钱了。
林大力当时冲动之下就买了回来,想着兴许能卖个好价,结果,砸手里了!
白满平有些害怕现在的林大力,恨恨瞪了女儿一眼:“你非要跟着姓谭的,老子也不拦你了。明早上你自己收拾行李滚过去!”
白桃:“……”
她气得尖叫:“我不走!这里是我的家,以后我会叫谭郎过来住!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我们夫妻就是要住在这个院子里。”
一番话气得白满平没忍住,顺手薅了路旁撵狗的棍子,对着白桃又揍了几下。
“你还跟我犟,让你滚,你给我麻利一点,早在十多年前,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了。你还回来讨人嫌!”
白桃受不了这疼痛,滚来滚去地躲避。
若不是白满平顾忌着林大力,还不想收手。
吴德是第二天早上起来了才知道夜里发生的事情,他恨得拍大腿,当时他就该帮着揪谭二井……先把二两银子赚到了再说。
那十个人天蒙蒙亮就一起去镇上分钱了。
吴德一家五口只能挤在一个屋子里,早就挤够了,还有,妯娌几人各有各的心思,一大早就吵起来了。
吴家另外几个媳妇嘲讽白婷儿有一个水性杨花的姐姐。
白婷儿只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她完全就是被牵连了。类似的言语如果她不骂回去,以后这几人会更过分。
于是,还一大早呢,院子里就闹得不可开交。
吴德的爹娘听着这番吵闹,也骂了几句,但是几个儿媳妇火气上来,完全是不管不顾,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就差没动手了。
白满平就是这时候来的。
“婷儿,你们院子里这是在闹什么?”
白婷儿原本只是气红了眼,被父亲这一问,眼泪瞬间滚滚而落:“她们欺负人!明明那些不要脸的事情是白桃干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们就在那里胡乱编排,说我也是不要脸的娼妇!”
那俩人没有这么过分,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白满平皱了皱眉:“你们都是吴家的媳妇,这么对婷儿,长辈就不管?”
吴母没有多讨厌白婷儿这个儿媳妇,对于另外两个儿媳妇的胡说八道,她其实也很愤怒,一家子吵成这样,好说还是好听?这传了出去,肯定会被人笑话。
但她很希望夫妻俩去白家住,一咬牙,决定做个恶人:“我没法管呀,阿德家的自己不干净……当年白桃走的时候身边可只有她一个人,也是她口口声声说姐姐落下了山崖,不然,村里人都不会想到白桃已经不在人世。是婷儿故意误导村里人,也是她骗了林大力,早知她是这种人品,说什么我也不让她过门。阿德,你把她给我休了。不然,以后别叫我娘!”
白满平气愤不已:“当年婷儿年纪还小,是被她姐姐给骗了,她过门几年,孩子都生了三个,现在你却揪着当年的事情不放……简直是不可理喻。婷儿,收拾嫁妆,带上你的三个孩子,我们这就走。这吴家以后你别来了,老子养得起三个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