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连续睁眼又闭眼了很多次,唐昭昭发现自己还站在这条纵深无限的空间时,终于感觉害怕了。
她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身影,眼睛逐渐变得有些红,看起来像吓的。
颤抖的样子昭示着她惊恐的心情。
唐昭昭觉得这个场景不管怎么看都不太像是正派人物出场时的样子,反而像毁天灭地杀人放火的反派登场时的变态诡异场景。
神,总能感知天地万物。
世间的一切在祂眼中都没有秘密,所以祂当即知道了女人的想法,无悲无喜的眉宇罕见染上了一丝无奈。
“……”
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解释一下祂不是坏人。
可简单的推演过后,祂就看到未来女人尖叫着说“只有坏人才会说自己不是坏人!”的时间线,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祂短暂沉默的同时,唐昭昭颤抖的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能不能放我回去……”
神解释,“我来实现你的愿望。”
唐昭昭,“我没有钱!我的钱都被我花了!我的肉也不好吃!最近一直在减肥没有脂肪的!”
“……”
“呜呜呜好吧其实有一点都在肚子上,那个地方死活减不下去气死我了我好无辜…… ”
“……”神重复了一遍,“你有心愿,我是来实现你的愿望的。”
唐昭昭,“嗯嗯嗯,好的好的,那让我回家吧,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
这跟神预想中贪婪诉说欲望的人类有些不同。
唐昭昭没看清那道人影做了什么,眼前的画面就如水面被打散的倒影一眼飞分割重组,下一秒四面八方的空间犹如纸箱折叠,她瞬时坐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那道空灵的声音出现在她脑中。
“这样可以了吗?”
唐昭昭尖叫一声捂住脸,酒彻底醒了。
她见鬼了!?
……
在观感上长达一个小时但实际世界上只流逝了一秒中的沉默后,唐昭昭从指缝里睁开一只眼,观察着对方。
只能看见身体却看不清脸,这不是鬼是什么!
不过身材好像还不错,这长腿,这窄腰,该不会是艳鬼吧?
神:……
她渎神。
她有罪。
唐昭昭复杂又诡异的心理活动全如白纸一样陈铺在神眼前,祂不想看,却不断接受着来自她的精神污染。
看他一直没有行动,唐昭昭放下了手,怯怯地说,“你要对我做什么?”
她抓着自己的领口,眼睛防备又警惕,“劫色吗?”
……
她又说,“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是冤死的吗?”
…………
最终在她张开嘴又准备要说什么的时候,人影动了,他抬手,指尖微动。
刹时间,整个空间又发生了变化,一层一层如同积木扩大重组,层层叠叠,又像无数个重叠的镜像世界,无边无际的展开。
神不再解释,让她亲自翻阅过去,在已经发生过的时空中寻找答案。
没有什么比让她直接看到更为直观的。
唐昭昭震惊的张大嘴巴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神让她眼前出现了一条由她的过去组成的长廊,一层层折叠状的空间如同百叶窗的窗扇,每一扇里面都是她不同时期的过往。
时间再也不是三维世界中呈现的那样,而是变成了无数个切面。
唐昭昭眨了眨眼,感叹,“我最近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
都这样了,肯定是梦吧?
一阵无形的推力从背后袭来,像被温柔的风推着前行,让她站在了漫长的过往之间。
唐昭昭顺手推开了最近的一扇门,里面的场景很熟悉,是她前段时间的二十五岁生日。
那天她喝醉了,醒酒后听乐手说自己抱着树骂骂咧咧了很久,还指着一只流浪狗说它是负心汉,以后会断子绝孙。
“……”这天的记忆不是特别想看,唐昭昭面无表情的关上门,退出来,又走到下一扇。
是她在钢琴演出后的谢幕,站在高高的舞台上,观众爆发出热烈掌声。
她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平静的关上。
再往后一扇,那天陈哲结婚,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抱着老婆哭的像个孩子,表姑尴尬又不失礼貌的送客,唐昭昭的妈妈捂着嘴偷笑。
却在婚宴结束后,故作轻松的问她,“你哥哥都结婚了,你是不是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唐昭昭沉默的看着,感觉到那道人影接近,无声站在背后。
似乎在跟她一起看。
她关上了这扇门。
再往后,那扇门里是大学毕业时的场景,几个一起度过了美好青春的室友哭着说一起发财变成富婆,八十岁的时候要跟十八岁的肌肉美男左拥右抱,开比基尼游艇派对,当最性福的富婆。
……这个房间她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出来的。
啧,还没回味完呢!
唐昭昭瞪了身旁的人一眼,照旧看不清他的面容。
唐昭昭不停的看,不停的走,这些过往与自己的回忆重叠起来,唤醒了很多曾经的情绪。
可忽然,她来到了大二那年。
唐昭昭的脚步停下。
身旁的人问,“怎么了?”
她说,“不对了。”?
唐昭昭关上门,打开下一扇,看了一眼又关上,继续打开后面的门。
再往前走,还是不对。
这些……是她吗?
一直走到了十五岁那年。
这次她拧开门走了进去,站在记忆中的超市楼下。
这一天刚刚开始,清晨的鸟鸣唤醒了二楼熟睡的女孩,她看着自己年轻稚嫩的脸从窗户后透出来,背着书包欢快地下楼,然后坐在一楼的餐桌上,一点一点剥开鸡蛋,将它吃完。
唐昭昭跟着女孩的步伐一直来到学校,看她开开心心的上学,和同学聊天,放学后一如既往的乘坐公交回家,目不斜视的走进家门。
然后坐在二楼的窗台旁,趴在书桌上写作。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也是唐昭昭记忆中无足清淡的一天,所以其实她并不记得这一天的具体情况。
这一天普通到几乎没有任何值得记忆的地方,所以即便记忆不清也是合理性合理的,人们不会浪费太多脑容量去记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应该很快退出来,去找那些记忆中印象深刻的日子去看才对。
然而唐昭昭就在这一天的记忆中,良久的站着,沉默着,表情越来越凝重。
妈妈端着热牛奶走到她旁边,年幼的唐昭昭对妈妈露出了母慈子孝的微笑。
不对。
很不对。
十五岁的“唐昭昭”和年轻了许多的“唐母”回过头,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异口同声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唐昭昭摇头,“这不是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