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在路灯下站着的人竟然在家门口冒出来了,唐昭昭吓了一跳,“你是鬼吧?怎么无声无息的!”
后来一想,他好像真的是鬼。神鬼在唐昭昭眼里,都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存在。
那双空灵淡漠的眼眸注视着她,没有倒影。
执拗的,一眨不眨的看着。
唐昭昭尴尬的说,“那个,不然你让让?我要开门回家了。”
他终于有了反应,听话的让开。
却在她拧开门进屋时候要跟着进去。
唐昭昭横了一条胳膊,难以置信的问,“你干嘛?”
他终于纡尊降贵的开了金口,有些困惑,“跟你进去。”
怎么还理直气壮的?
唐昭昭气笑了,“你不能随便进一个女孩子家吧?”
他更不解,“之前你就让我进去过。”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那个时候我在跟你谈恋爱,你现在是条孤魂野鬼,不能进。”
“我不是…… ”他轻轻蹙眉,“刚刚那个人,说下次要进你家,你答应了。”
“所以呢?”
他薄唇开合,最终问出口,“你要让他当你的男朋友吗?”
唐昭昭没所谓的敷衍,“不知道,有可能吧。”
男人就这样僵住,她平静的躲过他进了房间,却在想关门,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挡住。
“为什么。”
门无法闭合,露出他精致绝美的半张脸。
淡漠,无情,也凝着困惑的俊美面容。
“跟你有什么关系?”唐昭昭哭笑不得,“那四十八小时不是结束了吗?你个吝啬鬼,咱们人鬼殊途,你快去投胎吧。”
他执拗的问,“你在乎的是这这个吗?我不是鬼。”
“不是我。”她的声音慢慢冷了下来,“是你,你定的四十八个小时,你都忘了吗?”
而且,他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
他和她四十八个小时说的话甚至不如和那个女鬼短暂的空档说的对。
她不会强求。
他听到了她的心声,刚想解释,却听到了下一句。
她在心里说,
况且,也不是真的喜欢。
-‘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只是太孤独了,对你有好感,既然你有自己的世界,那么走吧,不要占据我的是时间。’
他愣住。
女人淡声说,“松手。”
他不松。
“你在难过。”他指向她的心口,“你这里很哀伤。”
唐昭昭摇头,“我不是为你而难过。”
是在为自己那个消失在无法撼动的旧神之力中的“苓”难过。
为她无疾而终的爱情,难过。
意识到眼前这精致熟悉的人并非自己的爱人,是件很难的事,但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对方都不爱她。
对方无情无爱,没有喜怒哀乐,没有嗔痴贪念。
他洞悉一切,却不记得自己。
他掌控万物,却没有感情。
“松手吧,我困了,要休息了。”唐昭昭露出疲惫的神色。
他犹豫了一下,松开手,执拗的问,“为什么会这样?我……可以继续,不限时间。”
她却说,“我不需要了。”
她不需要了。
他知道这个女人在不久前是想跟他继续维持恋爱关系的,她曾经许下的愿望中,真的有与他恋爱这一项,所以他相信对方是喜欢他的。而神的全知全能,也让他感受得到对方当时对他的喜欢。
而这一次,女孩淡定地说出,“你不是会读心吗?你为什么不读一下?”
他感受到了两种浓烈的情绪。
第一,是浓郁到让他无法喘息的爱意,那种爱意让他震惊,细密绵长,含着诸多情愫,似乎与他相识了很久很久,经历过许多许多,没有任何芥蒂的依赖和信任。
可还有一种是,绵密的疼和痛苦。
爱他,让她感到痛苦?
为什么会这样?
神睁着眼睛,第一次意识到全知全能的他,仍有许多不理解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他读懂一切,却读不懂她这两种混杂的矛盾的情绪。
她为什么爱他?那种浓郁的爱让他不知所措,他是什么时候,得到了一个凡人这样沉重的爱?
“感受到了吗?所以你可以离开吗?”
他却再一次伸手,固执地把住门,雪白细长的手指在施力过程中微微变形。
显露出他的慌张。
为什么神不能宣泄情绪?为什么神就要无情无爱?
他明明没有心,却感受到了针扎般的疼。
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起了他那滴泪,轻声询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的泪?”
女人摇摇头说,“那不是你的,你都不记得,对吧?”
眼前的苓不是那个陪她生生世世的苓,眼前的苓不爱她。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她面无表情的掰开。
没有察觉到,此时的自己并不像高高在上无情无爱的神灵,而像一个正在经历伤痛的,人。
在他失落的注视下,门关上。
他站了许久。
他知道女人也在门后,没有走。
同样的,也知道她在等他离开。
那不如就如她所愿。
他转过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咔嚓——”轻微的门锁声响起。
她又喊住他,“等等。”
他快速回头,眼中浮现出自己看不见的喜悦。
“怎么了?”他温和的问。
女人靠在门边,对他露出笑容,眼睛弯弯的,是一种让人心间柔软的弧度。
“这是一句我以前没有跟你说过的话。”
他微微愣神,捕捉到了‘以前’二字。
却在未能细辩其中含义时,听见她柔和的嗓音,“苓。”
他蹙眉,凡人不可直呼神名讳。
却在开口前被她打断。
“我们分手吧。”
唐昭昭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放松,她做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梦,心中却有着一丝释然。
缓慢的起床收拾好了自己,又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餐,慢条斯理地吃完后,拧开门,却被门外那个直挺挺的人影吓到。
“你该不会在这里站了一晚吧?”
他没有回答,更像是默认了。
唐昭昭默默无语,看着那道身影,情绪不明的说,“这可不像一个神该有的样子。”
他没有说话。
即便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他仍旧不会主动跟唐昭昭说话,也不会主动喊她的名字。
他只在她门外这样默默地站了一晚,没有显露出丝毫不满,也一个字都不会替自己解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只觉得有种被撕裂的错觉,却不懂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唐昭昭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转头关上了家门,“我要去上班了,你别在这里站着了,你这样我都不敢回家了。”
擦肩而过时,他痛苦地说,“你能不能别去见他们。”
“谁们?”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
那些,与她的生命线交错,会带来无限可能的人。
那些有可能会跟她迸发出感情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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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为什么!wh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