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仁慈的神明。
对自己的信徒仁慈已经是极限,对自己的对手心慈手软……这样的存在早就埋骨于荒野之中,不可能存活下来。
黑暗女神并非是一个软弱的神明,这或许是世界意识将湮灭这一最有攻击性的权柄托付给祂的原因。
祂知道在什么时候蛰伏,也知道在什么时候出击。当祂引以为傲的傀儡术成为了其他神明窃取的目标之时,黑暗女神便斩钉截铁地选择了出击。
与掌握至高权柄的黑暗女神相比,工匠与艺术之神恩里科·莱切欧斯是一位弱小的新生代人文之神。祂性格古怪,也并非世界意识的信徒,不是黑暗女神打算拉拢的对象,又并未掌握重要的权柄……
这样的存在,还不自量力地想要蚕食一位更为强大、更为年长的神明压箱底的概念之力,着实有些自寻死路了。
找死,是的,可恩里科也不是历史上第一个找死的神明。像祂这样自不量力的神明太多了,在从前的神战纪元,黑暗女神、命运女神每一天都会吃掉好几个这样自不量力的自大狂,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毕竟所有神明都是在自己的领域中最有建树的一群天才,而在成长之路上未经打压、一直顺风顺水的天才们往往与蠢材只有一线之隔。guwo.org 风云小说网
更别说有冬神弗里尔斯屡屡以小博大的珠玉在前,其他神明看了之后就总以为自己拿着某点男主的剧本,越级挑战无敌,结果一挑衅就被人拍死在沙滩上。
所以黑暗女神与命运女神倒也不是故意隐瞒了祂们联手吞噬了工艺神的事实,只是单纯地没把这件事当成什么重要话题而已——尽管猎杀工艺神的时候神战纪元早已结束,吞噬神明这种事情已不像当年那么频繁,可对两位见多识广的女神来说,这不过就是打了个飞的去哪里吃了一顿并不怎么完美的午餐的程度……
甚至由于午餐本身口味平平无奇,一下子就被忘在了脑后,完全不值得一提。
莫驭:“……”好的,是他孤陋寡闻了。
只不过,在这‘用餐’的过程中,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情况。
工匠与艺术之神的确被两位女神引到星球黯面,并进行了一场伏击,可工匠与艺术之神在遭遇攻击之后很快落败,黑暗女神与命运女神分食了祂的一部分权柄与基石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信仰、基石、权柄,这是成为神明的三要素,但神明并不仅仅只有这几样要素,神明有‘自我’、有‘灵魂’,正因为此,吞噬神战才会那么困难……神明需要寻找‘认同’作为攻破对方防御的切入点。”
“就像网络攻击要寻找对方防火墙上的漏洞,这我明白。”莫驭表示理解。
“可是,那场‘吞噬’格外地容易,”黑暗女神回忆道,“我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对方只是浅浅地抵抗了一下,就像壁虎断尾一样,留下了大块的权柄,等我们吃完那条‘尾巴’,祂真正的灵魂早已不见踪影。
我吞掉了大部分的‘傀儡操纵’与一些‘艺术’、‘审美’之类的概念,而詹娜丝则看上了‘妙手’。”
“一双灵巧的手与桌游很搭,”詹娜丝意味深长地道,“你不觉得吗?”
“我们知道工艺之神应该没有真正死去,祂的信徒与信仰还在,除去故意丢给我们的基石与权柄,祂大概是把重要的底牌藏在了什么地方……但奇怪的是,从那次神战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发现过祂的踪迹,久而久之,就当祂是死了。”黑暗女神耸耸肩,“就算没死,经过这一次的断尾求生,祂的境界应该也跌落了许多。”
“我们没弄清楚祂这样做的目的,之前也未曾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詹娜丝说,“可要是祂真的是异瞳小号,这古怪之处反而解释得清了……这一场神战,本就是光明神对我们发起的一场试探。
一开始祂针对的只有盖娜,并没有料到会在星球黯面遭遇我们俩的联手袭击。
祂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同时赢过我们俩,便干脆地断尾求生抛弃了这个小号,彻底隐藏起祂自己的身份。”
“我们竟然没有发现祂的真实身份!”黑暗女神恨恨地磨牙。
“这不奇怪,我虽然掌控命运,可看见的也不过是那个躯壳的命运线,”詹娜丝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懊恼,“我无法看透躯壳之中的灵魂由来,这是属于地狱大公的领域。
恩里科·莱切欧斯并非圣子或神子,我们当初并没有任何理由怀疑祂的身份。
但如今我们既然已有此怀疑,我会再去调查恩里科·莱切欧斯的生平,将祂的命运线抽出来细细盘过,或许能让我们找到一些线索。”
詹娜丝越说越兴奋,语气中带着一股不经掩盖的跃跃欲试,就像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
“如果两位需要的话,我还可以联系一下地狱大公,说不定祂可以提供一些帮助。”莫驭再一次地露出了他的‘谈生意专用招牌微笑’,“还有,我想再确认一下,两位还有没有什么遗忘在脑后的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或者是一不小心吃了几口的‘神明小点心’之类的,需要告诉我的事情?”
黑暗女神和命运女神对视了一眼,两位女神忽地有些心虚。
莫驭的笑容逐渐僵硬:“……”不会真的有吧?
只见黑暗女神右手一翻,掌心里的一团黑暗包裹着一个透明的水晶小瓶,瓶里是一道不停旋转、冲击着瓶壁的黄沙风暴。
那道风暴扭曲着、嘶吼着听不见的话语、时不时显出一个晃动的黄色身影,看起来古怪地有些眼熟。
莫驭第一眼没认出来,又仔细看了几眼,终于瞳孔地震:“阿黄??!”
那道风暴静止了一秒,随即以更大的力道、更加愤怒暴躁地撞击着瓶壁,仿佛在抗议着莫驭这唤狗子一样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