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捡到一只boss
欧阳少恭的记忆最后,是他在蓬莱火海中散魂待毙,没想到却还有再睁开眼的时候。
不过很快,身边另一个人的气息却叫他立刻回过了神,扭头看去,就见一个人影毫无防备的坐在榻边椅子上,一手支着下颌正在熟睡,温暖祥和的气息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拥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他身上伤口已经经过处理,虽然仍是体虚无力,但于性命无碍,料想是这人所做。欧阳少恭四下扫了扫周围,这似乎是这个人的居所,简陋至极,颇有几分清冷,收拾得很是整洁,摆设样式也极为怪异。
欧阳少恭目中冷光微微闪烁,若不是他刚刚察觉没有半分力气,而那人又是全无防备的熟睡样子,他早已经将这不知名的人制在手中逼问了。
欧阳少恭的动作惊醒了花七童,她脑袋一顿,微显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看向身边的人,顿了顿后才像是想起什么,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轻声询问道:“你醒了?可还有什么不适?”
欧阳少恭露出温文笑意,颇显虚弱的道:“在下欧阳少恭,你是……何人?此乃何地?”
花七童细细观察他的神色,觉得他应该是除了虚弱一点没有大碍后,点了点头后才答道:“我是花七童,姓花,数字七,儿童的童。这里是我家——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当是距离你的世界起码千年之后了。”
欧阳少恭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勉强笑道:“花……先生,还是莫要说笑了。”
花七童略有些苦恼的思考片刻道:“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也不清楚该怎么跟你解释穿越这个事实——时间和空间的旅行,说起来真是非常奇妙的事情。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被人杀掉后穿越的吧?很多理论说明,穿越的方法最多的就是死亡。”
她自己两次穿越就都是因为死亡。
欧阳少恭表情愈加奇怪,神色太过复杂了,当了三十三年瞎子的花七童完全看不出来他想表达什么,只能从他的气场来猜测,这人的心情不好。
花七童温言宽慰道:“不论如何,欧阳先生能再来一次便是好事。看到,触到,听到,感觉到,本就是生命中最大的喜悦。”
欧阳少恭沉默片刻,方才一笑,方才的复杂神色一扫而空,温文道:“谢谢花先生宽慰在下了。”
花七童见他神色疏朗不少,放下心来,点头道:“你伤还没好,先行休息一二吧。”
欧阳少恭本就是强撑着与她说话,见这人说话大方温柔,体贴的不询问他为何受伤,也不曾有不好举动,而他动弹不得,索性也便听话的闭上双眼陷入睡梦中去。
若是要对他如何,刚刚熟睡时更是容易,不妨赌上一把。
花七童黑暗中听到那人呼吸渐渐轻缓,换了一个姿势,用手撑着额头也睡了过去。
因为要换药,花七童其实并不能一次睡很久,几乎是每隔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花七童还不太习惯现代的时间——就需要醒来一次,看看欧阳少恭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她能感觉到自己一醒来为他换药,欧阳少恭也会随之意识清醒,不过他却没有睁眼,呼吸也没变,显然是依然在装睡。不过花七童并不在意,她上辈子救了很多人,像这个男人一样心存戒备的人也不少,她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依然为他换药处理伤势。
第二次醒来时,花七童突然感觉身边的人气息有点不对劲儿,她立刻下意识的探手过去,还未靠近床上的男人就已经察觉到了燎到指尖的热气。
他发烧了。
花七童这样想着,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指尖刚刚触及那滚烫的皮肤,下一秒那个男人立刻暴起,花七童顾及这男人身上的伤势,没有反抗就被他压到了身下,双手被紧握,纤细的脖子也被死死掐住。
花七童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被掐住脖子的疼痛让她很难过,不过还没到让她控制不了自己失去意识的程度。
“你……也背叛了我……连你也……”
“死……死……”
“呵呵呵呵……我们永远在一起吧……一起死吧……”
古怪森冷的笑声从男人的口中传出,花七童习惯性闭着眼在黑暗中感受一切,所以她没看到欧阳少恭充满了血丝的狰狞双眼,还有那温柔缱绻的笑容,这一切让他俊美无俦的脸显得扭曲可怕。而那只手越掐越是想要用力,但身体的虚弱让男人逐渐颤抖起来,花七童挣脱了已经无力掌控她双手的钳制,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透出安慰的意思。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场面,绝对会觉得无比诡异,被人杀的那个居然去安慰想杀人的那个……实在是……
“欧阳先生,放松点,这里没有危险,没人想杀你……”
“冷静下来……”
“乖……这里没有人要杀你……没有危险……这里很安全……”
花七童的声音因为被扼住了脖子而显得有些气虚和颤抖,但里面的安抚却半点不少。
欧阳少恭突然间像是清醒了一瞬,手上的力道瞬间放松,他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身下的女子,模模糊糊的浓雾中,只能看到一个在黑暗中五官轮廓很是模糊的面孔,闭着眼,却依然温柔。
“……是你……”欧阳少恭喃喃出声,下一秒他已经头一沉,再次晕了过去。
花七童瞬间有些无措,这个男人因为发烧而炙热的鼻息喷吐在她的敏感的颈侧,让活了两辈子都没和人这么亲近过的她有那么点尴尬。不过转眼间她就恢复了平静,挣扎着将人摆好,为他换药吃药后,找出脸盆和毛巾,用凉水为他敷额。
欧阳少恭没再发什么疯,也没有说梦话,如果不是脸烧得太烫的话,花七童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忙碌到天明时,欧阳少恭的体温才重新降了下来,伤口也已经结了痂,想来是他穿越带来的能力是自愈方面吧?
花七童处理了那些带着血污的布条,将他们放到铁质的脸盆里一把火烧掉,灰烬倒进了垃圾桶里,摇了摇因为一夜没睡好而颇为沉重的头,去为欧阳少恭准备稀饭了。
欧阳少恭醒来的时候,有点恍惚。
他做了梦,又回到了蓬莱废墟中,见到了巽芳,然而他们一起葬身火海时,他在那浑身滚烫中失去了理智。他很想很想杀了她,而这一次他是动了手的……连紧紧掐着那纤细的脖子时的感觉他都清楚。
后来的一切似乎变了,他掐着掐着,突然发现手中的人变了一个样子,那是一个非常陌生的人,因为周围太过黑暗,他没有看清这人是男是女,但那人浑身都有着温柔让人平和的气息,在他的手中也没有挣扎,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那平和的气息影响了他,让他似乎远离了一切痛苦,因此而沉沉的熟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欧阳少恭看了看这间屋子,昨天晚上他已经大略观察过了,不过那昏暗的光线显然并不能让他对这个空间做足够了解,而现在白天的光线,却让他更清晰的察觉到这屋子的简陋。
一张一角整齐的摆放着一摞书籍的桌子,一张扶手的布已经有些磨损的椅子,一个木质表皮有些斑驳的柜子,外加这一张铁质的床,虽然桌子前的窗台上摆放了一盆仙人掌,屋子里的一切摆设都透着温暖的感觉,但这屋子的一切还是太简陋了。
住在此间的人,应该是一个性子温柔的少年吧……
欧阳少恭略略一动,额头上有什么滑了下来,他拿起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柔软米黄色的毛巾,隐隐的清香从已经被他体温暖热的毛巾上传来。
依稀记得,睡着的时候似乎有人在不停的照顾他……
欧阳少恭将毛巾扔在床边的水盆中,控制着虚弱无力的身体站了起来,但没走两步就跌倒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手掩着胸口微微喘息。虽然虚弱,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大碍了,剩下的伤势只需要慢慢修养。
他想起昨天那个救他回来的人所说的话,千年之后……
呵,若不是千年之后,这样必死的伤势,怎么能救得回来?
花七童端着早餐,用脚尖轻轻将门推开时,就看到了西子捧胸状坐在阳光下的那位古代来客,松散的斜扎着的黑发早已经在昨夜他发烧时挣散了,赤着的上半身用绷带缠起大半,绷带的缝隙里露出如玉一样的肌肤,就算是坐在破旧的窗子边,在那阳光的照耀下也像是仙人一样充满了魅力。
这真是一个卓尔不群的人。
花七童心下暗赞,脸上露出和善温润的笑意:“欧阳先生,先吃些早饭吧。你受伤颇重,正需要补充体力。”
欧阳少恭听到那温润的声音回头看去,那门边站着的人身材纤细修长,长发利落的扎成马尾,此刻正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那温和平静的黑眸里透着暖意,清澈润泽,连带着这人脸上的笑一起,好像能驱散一切黑暗一样。
这少年中等身高,但太过瘦削,穿着宽松的衣物,五官俊美柔和,有点雌雄难辨,就连声音也是既有女子的清婉,也有男子的些许低沉。若不是那周身大家公子一样温润优雅的气度,怕是他会错认为这是一个女子。
只是欧阳少恭眼尖的看到了那纤细的脖颈上,一圈碍眼的青紫色肿胀,仿佛是被人用力掐出来的。
“昨夜劳烦花公子照顾……”欧阳少恭想了想,他还要在这里住着,应该和这个少年打好关系,便故作好奇的看向他脖子上的痕迹:“因梦中忽见旧人……有感自身太过激动……不知这伤势是否……”
花七童不知道自己因为当了三十三年男人,那沁入骨髓的男儿本色而被误会了性别,不过估计她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听到欧阳少恭的询问,花七童也不隐瞒,轻描淡写的微微一笑道了声无妨,便迅速转移话题:“欧阳先生身体可感觉尚有不适?”
“劳花公子照顾了,在下已无大碍。”欧阳少恭微微摇头,微微露出感激神色,片刻后又些许犹疑道:“昨夜忽闻公子所言,如今已是千年之后……不知是否当真?”